试水的卤鸭货“热卖”的超出了纪采买的想象，待找到温明棠时，见温明棠已经自觉在熬煮下一锅的鸭货，纪采买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温明棠道：“这个好，那些差役都道好，素日里当小食吃也是极好的，依我看，日常定会供不应求！”

原来小食这等东西不止各种甜的糕糕点点，如这等卤味也可用作小食的嘛！

素日里，大多数的小食都是甜的糕糕点点，女子喜欢的要多些，男子热衷于此的倒是不多。比起这个来，卤鸭货这等倒是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喜欢的紧呢！

隔壁国子监那位虞祭酒今儿又上演了一场“打脸”戏码。吃午食时他过来看了一眼，见是鸭货，当即摇头道：“我不爱吃鸭，死都不会吃的！”

他听罢便“送”了几块鸭脖、锁骨、鸭翅、鸭掌与虞祭酒尝鲜，虞祭酒彼时盛情难却，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接了过去。

结果吃完午食海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虞祭酒便又过来了，一边擦着嘴一边问他：“那鸭货还有么？真香！真够味！我带回去与家人尝尝！”

纪采买指着空空如也的盘子，道：“祭酒来晚了，明儿再来吧！”

午食吃饭时还“死都不会吃的”，眼下便“真香真够味”了，隔壁祭酒大人的“坚持”还是一如既往呢！

大多数人今儿都没再食到那卤鸭货了，早早下手买了一大盘的林斐这里却是不止有剩余，还带回去与家人尝了尝鲜。

……

入夏之后，天色暗的愈发晚了。待靖云侯回府时，天还大亮着，往常这个时候，府里的暮食还没吃完，靖云侯因着已和同僚用过暮食的缘故，便不打算去正堂了，而是准备直接去书房。

去书房要先经过正堂，还未走到正堂门口，便听到一阵笑声自正院里传了出来。

什么事那般高兴？靖云侯颇感意外。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靖云侯府虽说没有如有些同僚的族府中那般立下严惩的规矩，可素日里众人用食时也鲜少说话。便是偶有一两句不得不说的，也是低声说完之后又继续吃饭了。

似今日这般开怀而笑的情形倒还真是稀奇！

靖云侯来了兴致，原本待要去书房的脚步一顿，走入了正堂之内，跨进那道门，笑闹声便清晰的传入了耳中。

“我喜欢鸭翅，肉不多不少，剔那中间两根骨头也不难，刚刚好！”这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靖云侯很容易便自声音中听出了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份——随珠郡主。

长子这些时日才定下同随珠郡主的亲事，往后也算是自家人了，他靖云侯府同郡王府皆非古板迂腐之辈，亲事既然定下了，那便可以走动了，如此往后一起过日子也不会拘谨。

是以这些时日，随珠郡主时常入府陪靖云侯夫人说话。

“鸭掌也好，”这是长子的声音，他说道，“掌肉弹牙生脆，吃起来也很是有趣！”

“鸭翅和鸭掌都好，”最后出声的是靖云侯夫人，她幽幽道，“这鸭脖啃起来最是有趣，留些与你爹尝尝！”

这鸭翅、鸭掌、鸭脖的，似是在吃鸭？靖云侯诧异的挑了下眉：鸭这物做起来很是考究，因着天生自带的那股鸭腥气，寻常厨子很难做好。便是做好了，据他所知，他们家里不管哪个似乎都不大喜食鸭的。

莫非……

正这般想着，便听随珠郡主笑着说道：“我原本是不吃这些东西的，便是府里厨子做的鸭货，有时都觉得腻味！却真真想不到大理寺公厨里头竟有一位如此手艺的师傅，先时的凉皮、冰粉、酸梅饮子同鸭货我都喜欢极了！”

果然……靖云侯笑着摇了摇头，带着还留了三分余地的肚子走了进去。

正堂里，听闻随珠郡主道“喜欢”，靖云侯夫人当即笑道：“既然喜欢那便常来，阿斐日日都会带些回来的，那师傅做的菜很是新奇有趣呢！”

一句“常来”惹得随珠郡主脸色一红，瞥了眼一旁的世子，虽是有些羞怯，却还是应了一声。

靖云侯便在这时走了进来，朝众人点了点头之后，便走到了靖云侯夫人身边，他坐下来说道：“二郎又带吃食回来了？”

侯夫人点头，指着食盒下头满满一盒未动的鸭脖，瞥了眼对面的国公府，道：“适合下酒。”

靖云侯会意，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怕是不会接的。”

“爹不接是爹的事，你这做儿子的岂有吃独食之理？”侯夫人说道。

这话自是有理的，靖云侯招来下人让下人将那盒鸭脖送去了对面，不多时，那下人又提着鸭脖回来了，一脸无奈又习以为常的说道：“国公爷道吃过暮食了，叫侯爷留着自吃便是了！”

“她厨艺再好也没用的。”靖云侯提起一块鸭脖啃了起来，叹道，“这是爹的底线。”

“我自知道这是底线，”靖云侯夫人说道，“且先送着，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这可是次子特意交待过的，每日带回来的吃食都要这般先送去对面一趟。

所以公爹就这般在对面的国公府看着他们这些时日吃茶叶蛋、钵钵鸡、红烧肉、凉皮、卤鸭货……

靖云侯夫人突然觉得这一幕委实有些古怪，却不明白次子交待这一切的用意。

吃食当然是撼动不了底线的！林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觉得温玄策这个案子实在有些古怪，若是真相并非众人看到的那样，今日所做的一切……往后，他这般想着，食指在案上轻轻叩了叩：往后或许会派上用场。

翻开面前的账簿，林斐继续翻看了起来。

……

温明棠此时也正蹲在地上翻看着……却不是什么书和账簿，而是纪采买从庄子上拿来的牛肉、牛心、牛肺……

庄子上送来的荤食食材最多的便是猪、鱼、鸡、鸭这等，牛这物还是温明棠自来大理寺之后头一回看到。

“确实不多，这次正巧有，又听你说牛肉卤来也好吃，我便拿来了！”纪采买说到这里，翻了翻眼前“颇杂”的牛兄们，有些头疼道，“只是单牛肉却不算多，做个卤牛肉怕是一人也分不到多少，温师傅，你看这……”

正蹲在地上翻看的温明棠闻言，抬头看向纪采买，笑了：“那便下回再来做卤牛肉好了，眼前这颇杂的一堆牛兄刚好可以与我做一样新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