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八虎”与“江南五鼠”一走,那立身大厅屋面的黑衣蒙面人倏地转回身去,目注十余丈外一处屋脊暗隅中,扬声说道:“朋友!他们走了,你们也该走了,不过,不走也可以,金府外任凭诸位逗留,倘有人敢撞进金府一步,事有一而没有再,我们这些护院的,就没有那么客气。”
他话声方落,那处屋脊暗影中,突然冒上数条人影,腾起夜空,刚要走,只见远处闪电飘风一般又掠来数十条人影,那数十条人影一见这数十条人影,立刻落下屋脊,停住不动。
转眼间,那数十条人影已经驰至,为首一人,是个玉面朱唇,风流俊俏的白衣文士,他手中,拿着一柄折扇。
那是“长江三十六舵”总舵主司徒文,率领着“孤山四凶”
“活阎罗”宫天风,“毒僵尸”辛浩等四护法,内外十堂,及“长江三十六舵”的高手,兵贵神速,司徒文是做到了这一点。
司徒文等一到,那立身屋脊的数条人影,立即赶上前去,近前躬身施礼,低低地禀报了一阵。
司徒文脸色一变,侧顾宫天风,道:“金九家一时何来这等高手?”
宫天风晒笑说道:“总舵主!什么叫高?那‘江南五鼠’与‘川中八虎’是什么东西,赶走了他们的,焉能称之为高手?”
司徒文略趋平静,道:“那么,以你看呢?”
宫天风说道:“武林中有数高手,咱们个个知道,冷寒梅等人现在金陵,燕小飞与‘风尘五奇’又远赴南荒,可以称为高手的,都不在左近,区区几个护院的又称得什么样高手,倘果真是高手,也不会屈居金九的护院了。”
司徒文点头说道:“有理,但咱们要试试看才能知道。”
一摆手,他身后那数十名“长江三十六舵”的高手,腾身掠起,分向金府那丈高围墙上射去,成环状地围住了金府!
然后,他带着四护法也掠上了围墙。
站定,他向着立身屋面的黑衣蒙面人扬声叫道:“你下去叫金九上来说话!”
不但是傲不为礼,而且大刺刺地毫不客气。
那黑衣蒙面人冷冷说道:“赶走了虾米来了鱼,你通个姓名!”
司徒文道:“区区一名护院,还不配动问我的姓名?”
“好话!”黑衣蒙面人道:“那你就别想见我家九爷!”
司徒文目中寒芒一闪,道:“这么说来,你是要我派人揪他出来?”
那黑衣蒙面道:“谁有本事谁进来!”
司徒文冷冷一笑,倏扬沉喝:“莫桐,柳风!”
只听两声答应,围墙上掠下两个黑衣老者,向着那深邃黝黑的庭院中扑去。
那黑衣蒙面人,立身屋面毫无动作。
那两名黑衣老者下是下去了,可是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既没有踪影,也没有听到一点回音。
那黑衣蒙面人冷冷说道:“还有谁?下来吧!”
司徒文脸色一变,沉声喝道:“外五堂!”
轰雷般一声答应,五条人影联袂掠起,闪电一般向庭院中扑去,一闪又没了影没了声。
那黑衣蒙面人哈哈笑道:“像这样的饭桶,你朋友也带他们来现眼,倘若就是这样侵犯金府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
司徒文脸色大变,宫天风也自目射凶芒。
司徒文怒笑说道:“看来果真是高手,没想到金九一时间会弄到这多高手,怪不得猖狂,今晚敢不出来见我!”
那黑衣蒙面人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谁花了钱谁就是大爷,你凭哪块招牌要我家九爷出来见你?”
司徒文道;“就凭‘长江三十六舵’司徒文这八个字。”
那黑衣蒙面人“哦”地一声笑道:“原来是‘长江三十六舵’司徒总舵主,我有眼不识泰山,委实是太以失敬,这么说来,司徒总舵主身后那缺耳的两位与另两位,该是贵舵四护法,被那‘铁血墨龙’燕小飞惩戒过的的‘孤山四凶’了。”
“孤山四凶”丑脸一红,勃然大怒,腾身欲起!
司徒文伸手一拦,道:“不错,你待如何?”
“不如何!”那黑衣蒙面人答道:“只是,我听说‘长江三十六舵’总舵主麾下兵多将广,高手如云,能人辈出,今夜一见却怎地全是些酒囊饭袋,看来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过闻名。”
司徒文道:“这话要稍待再说,如今你答我一句,金九他是出来不出来?”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家九爷已经睡了,没功夫见俗客,我还是那句话,谁有本事谁下去请,否则转个身,回去!”
司徒文随挑双眉,道:“我倒要看看,金九他……”
“其实!”那黑衣蒙面人截口说道:“要我家九爷见客并不难,你且回去找个铁匠,让他把你那块招牌,重新打过,改得大一点……”
司徒文险些气炸了肺,厉笑连声地道:“好!好!好!咱们少咋口斗舌,手底下见真章。”
话落,猛一挥手!
只见那立身围墙上的数十黑衣高手,各自探怀摸出一物,迎风微晃,齐冒火光,那是数十枚特制的火把。
一时间,照耀得金府的暗黑庭院,为之大亮。
那黑衣蒙面人震声说道:“司徒文,你要干什么?”
司徒文冷笑说道:“只问金九他出来不出来,他要是再躲着不出来,我一声令下,烧得他这片产业片瓦不存。”
那黑衣蒙面人双目暴射寒芒,道:“司徒文,平素井水不犯河水,我家九爷不愿意得罪江湖上的朋友,所以才对你一再容忍,你要是敢施这种卑鄙手法,莫怪我等下手不再留情。”
司徒文冷笑说道:“怕我烧也可以,金九他也可以不出来,拿出‘螭龙鼎’,‘长江三十六舵’立刻撤退,再保证金九在苏州永远无事。”
那黑衣蒙面人道:“金家没有什么‘螭龙鼎’,我只有一句话,谁敢先动,我就先让谁横死在这围墙之下。”
司徒文点头说道:“好吧!咱们就试试看吧,我先告诉你一点我这火把是特制的,风吹不灭,水浇不熄。”
一挥手,十余火把曳着光尾射向庭院各处。
黑衣蒙面人大叫说道:“人无害虎心,奈何虎有伤人意!司徒文,你看清楚了?”
话落,未见他作势,那十余枚火把突然倒射而回,各取那持火把之人,来势比去势更疾,更猛。
只听数声惨呼,那持火把的十余人,身形后翻,衣衫着火,一个个坠落墙外。
那黑衣蒙面人接着一声轻啸,数声叱喝,庭院暗隅中扑出四个黑衣蒙面人,分袭围墙上,“三十六舵”众高手。
只听砰然连震,呼喝四起,那围墙上的“三十六舵”高手,立刻翻落墙外大半。
这时,厉喝扬起,“孤山四凶”,扑向四黑衣蒙面人。
只听那四黑衣蒙面人中,有人叫道:“杀不尽的东西,燕小飞扯你左耳,我几个则要你的右耳,留神点吧!”
说完,转身迎向“孤山四凶”,只见八条人影略一交闪,“孤山四凶”闷哼飞起,掠上围墙,面上俱已变色。
司徒文大惊失色,忙道:“怎么样?碍事么?”
宫天风忙摇头说道:“不碍事,只是,这些个匹夫到底是何来路?”
司徒文颓然摇头说道;“别管他们是什么来路了,看来今夜想夺‘螭龙鼎’业已无望,咱们还是走吧!”
宫天风道:“可是,总舵主……”
司徒文摇头说道:“不要‘螭龙鼎’,‘长江三十六舵’还可以存在几年,如要‘螭龙鼎’,‘长江三十六舵’只怕今夜就要全毁在这儿了。”
言毕,一挥手,率众欲去。
只听那立身屋面的黑衣蒙面人叫道:“且慢!司徒舵主,请把人带回去!”
他那里说完了话,庭院中窜起七条人影落向围墙,正是他麾下的那外五堂堂主及两名高手。
司徒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一跺脚,掉头飞驰而去,“长江三十六舵”众高手,刹时间走得一干二净。
走了,全走了。
这一夜,自此没再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也未见动静,燕小飞抽了空出了金府,到那家铁匠铺取回了订制的“螭龙鼎”。
当夜,仍是平静地过去了。
事已过两天两夜,休说未见万无极露面,就是连别的江湖人物也未再见到一个。燕小飞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第三天早上,大伙儿坐在前厅里!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北丐呼延明,他摇头说道;“看来这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是不肯上这个当……香饵……”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原说这番心思要白费的。”
西鬼濮阳风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没听见你酒鬼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南宫隐老脸一红,瞪眼说道:“你自己耳朵里长了驴毛,那你怪谁?”
濮阳风还待再说,燕小飞及时摆手说道:“好了,两位,我只以为有可能是那万无极还没有听见风声。”
南宫隐道:“何以见得?”
燕小飞又说道:“老哥哥请想,两天两夜来,要夺‘螭龙鼎’的只有‘川中八虎’与‘长江三十六舵’,‘川中八虎’是因他事早到了苏州。说起来全是这附近的人,可见这消息尚未传开,假如万无极躲得远一点,甚至于回到了他南荒老巢,他如今会知道么?”
南宫隐点头未语,但旋又说:“小龙儿,照你的意思,咱们只有等了。”
燕小飞点头说道:“不错,是得等。”
南宫隐道:“等到什么时候,莫非要等到万无极练好了‘蟠龙鼎’上武学不成?”
燕小飞心头一震,未说话。
南宫隐却又道:“以我老人家看,咱们还是重起炉灶另开张吧!”
南偷尉迟奇双眉一挑,尚来说话。
燕小飞已经摆手说道:“尉迟老哥哥,你就少说一句吧,如今才不过两天两夜,只是个开端,不必急,等个十天再说。”
南宫隐道:“小龙儿,要是十天之后,那老兔崽子还不来呢?”
燕小飞没好气地道;“到时候老哥哥你再出主意不迟。”
南宫隐耸肩摊手,道:“好吧!我老人家乐得在这儿享十天福。”
燕小飞转注金九道:“金兄,多事打扰,燕小飞至感不安。”
金九道:“燕大侠这是什么话?除魔卫道,我金九能尽一份力量,也是荣幸,要不然鬼混一辈子,他年死后,真羞见泉下祖宗。”
燕小飞摇摇头,苦笑不语。
金九又道:“燕大侠,诸位请只管把心放在对付邪魔上,至于什么打扰不打扰,金九我可以实说一句,我打算破产不要家了。”
燕小飞等人肃然起敬,燕小飞向着他一拱手,道:“金兄,燕小飞不谢了,从此也不再提这句话便了。”
金九笑道:“我辈中人,当如是,这才是英雄本色。”
南偷尉迟奇望着南宫隐,冷冷说道:“听见了么,酒鬼!人家是怎么个打算,你是个怎么个打算?看你那张老脸往哪儿放。”
南宫隐当真红了脸,也第一次闭着嘴没说话。
燕小飞唯恐南宫隐再受奚落,转注呼延明,道:“老哥哥!我想麻烦丐帮一件事……”
呼延明道:“说吧!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燕小飞道:“请老哥哥找人给冷姑娘他们送个口信去,免得她们挂念!”
呼延明笑道:“可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小龙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滋味苦煞人也,算算看,如今有几秋了,难道你没有别的话可说么?”
燕小飞脸通红,道:“老哥哥!这是正经事……”
呼延明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正经话?”
燕小飞摇头苦笑说道:“老哥哥!别拿我寻开心了,办正事去吧!”
呼延明道:“好吧!我先声明,话里我要加上几句。”
站起来刚要走,只听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
金九一怔,道:“这是谁?”
难怪金九诧异,自这件事后,那站门的已经撤了去,金府终日关着大门,谢绝访客,这时候敲门,会是谁?
心念方转,一阵急促步履声响动,只见一名家人模样的汉子奔了进来,近前施礼,说道:“九爷,老人家回来了。”
不但金九,便是在座几人也一怔,金九讶然说道:“老人家怎么这时候回来?”
诧异归诧异,不解归不解,但却未敢待慢地迎了出去。
才出前厅,只见一顶软轿已经到了厅前,只有那抬轿的两名轿夫,却未见那几名保镖与侍卫。
轿帘掀动,老人家由轿里颤巍巍地下来了,金九连忙上前掺扶,老人家含笑点了点头,朝两名轿夫摆手说道:“你们歇着去吧!要走的时候我会叫你们!”
两名轿夫木然应声施礼而去。
金九却道:“福爷!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老人摆手说道:“九哥儿!别让大伙儿都站着,厅里说去,厅里说去。”
于是,金九未再多说,掺扶着老人往厅里行去。
进了厅,坐定,金九又要问。
老人却道:“九哥儿,该先为我介绍介绍诸位!”
金九这才猛然想起,燕小飞等人,他们一个也没有见过这位老人家,连忙为双方介绍。
燕小飞等纷纷上前见礼寒暄。
见礼寒暄毕,大伙儿都入了座,老人未等问,便道:“我一个人住在‘狮子林’,怪别扭的,心里也着实放不下,所以跑回来看看。”
金九道:“福爷!孙彪他们呢?怎么没跟着回来?”
老人含笑说道:“九哥儿!你究竟还年轻,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带着他们招摇过市,要是被人认出是我,把我掳了去,事情不就砸了,我一个人坐着轿子回来,谁也不会注意。”
老人好心智,燕小飞等不由暗感佩服。
金九皱着眉道:“福爷!不是我敢说您,这时候你不该回来!”
老人瞪眼笑道:“怕什么?我不是已经到家了么?”
金九苦笑一声道,“福爷!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好……九哥儿!”老人摆手说道:“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就爱凑热闹,到了这把年纪,这脾气还难改,如今有这么一个大热闹可凑,我真舍不得错过,所以我就回来了。”
金九还想再说,燕小飞突然说道:“好了!金兄,老人家一个人住在‘狮子林’,也乏人照顾,那几名保镖,更未必挡得了事,还是让老人家住在家里吧,我们负责老人家的安全就是。”
老人一听乐了,笑道:“听见了么?九哥儿,燕大侠都帮我说话,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下我在家是住定了。”
金九摇摇头,默然未语。
老人却又说道:“九哥儿,卢老大等五兄弟呢?”
他提的是“江南五鼠”,金九忙道:“他五个负责外面,不回来。”
老人点了点头,道:“这两天的情形怎么样?”
金九道:“除了‘川中八虎’与‘长江三十六舵’外,别的没有动静……”
接着遂把两天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老人点头说道:“对付这么狡猾的人,该得多等等,不过,九哥儿,你不该让卢老大等在外面,苏州城有很多人知道他们跟你是好朋友,倘若被那姓万的打听着了,明知道这是陷阱,他还会来上当么?”
燕小飞摇头说道:“只怕来不及了,不过,万无极听说咱们去了南荒……”
老人笑道:“燕大侠,为对付那姓万的,‘江南五鼠’现在此处,燕大侠几位又怎会远赴南荒?”
燕小飞一怔,道:“老人家高智,经老人家这一指点,简直是破绽百出……”
南宫隐道:“这么看来,那老兔崽子是不会来了。”
老人眉锋微皱,笑望南宫隐一眼!
燕小飞忙道:“老人家,他这是口头语,老人家莫要见怪!”
老人忙道:“岂敢!岂敢!”
南宫隐却未在意地,望着燕小飞道:“小龙儿,你说怎么办?”
燕小飞未答,望着卓少君道:“少侠,你看该怎么办?”
卓少君笑了笑,道:“燕大侠怎问计于我,要以我之见,既然这么做了,不如再等等,下次再有人来,也不妨让他们看看,‘螭龙鼎’这样一传出去,哪怕明知是个陷阱,他也会来。”
燕小飞点子点头,沉声未语。
老人却一怔问道:“怎么!九哥儿,真的‘螭龙鼎’?”
金九尚未说话,卓少君却抬手往厅左一指,道:“老人家请看,在那儿!”
厅左有张茶几,那“螭龙鼎”就放在茶几上。
老人霍地站起,走了过去,拿起来一看,回身说道:“这是真的么?一只铁打的……”
卓少君目闪异采,笑道:“自然是假的,要是真的就好办事了。”
老人“哦”地一声,把鼎放回了茶几,缓缓地走了回来。
他刚落坐,卓少君立又说道:“燕大侠不是说要为老人家看看多年沉疴么?”
燕小飞笑道:“该死,少侠要是不说,我倒忘了……”
站起来走了过去,尚未说话。
老人已经摇手说道:“燕大侠,如今全副精神要放在对付那姓万的身上,不忙,不忙,过几天再麻烦燕大侠不迟。”
卓少君道:“老人家,反正现在闲着无事,看看何妨。”
老人忙道:“看病这种事分心不得,还是过两天再说吧,燕大侠请坐!”
如此一来,燕小飞倒不好再说了,刚要退回,金九也道:“福爷!病是早看早好,你老人家……又……”
老人截口说道:“九哥儿,一时半时我还不要紧,你让我看过热闹再说,行不行?真是,我自己都不急……”
金九未再说话,燕小飞退了回去。
卓少君却望着燕小飞道:“燕大侠,咱们两个到各处巡视巡视去,可好?”
燕小飞微微一怔,旋即欣然点头,偕同卓少君二人向老人施了一礼,出厅而去。
出了大厅,燕小飞望了卓少君一眼,刚要开口!
卓少君已经笑道:“燕大侠,如今看来,人还是多疑善猜的好,走,咱们边走边谈!”
说着,拉着燕小飞向后院行去,转瞬不见。
半晌过去,燕小飞与卓少君又从后院走了出来,一路谈笑走回了大厅,进了大厅,南宫隐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动静么?”
卓少君笑道:“有,一个大大的动静,万无极来了。”
在座俱皆一震,忙道:“在哪儿?”
卓少君哈哈大笑,抬手一指老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这位老人家!”
众人又复一震,金九忙道:“卓少侠,这是……”
卓少君截口说道,“金兄,别惊慌,也别多说,问他自己。”
老人神色十分平静,却突然笑道:“小东家,还是你厉害,我瞒得过在座任何一个,却未能瞒得过你……”
众人神色大变,尤其是南宫隐便欲有所行动,却被燕小飞拦住。
卓少君淡淡笑道:“那是自然,你知道,我这个人多疑善猜忌,实际上,这种毛病有时候并不坏,你跟我们一样,也破绽百出。第一,你不该这时候回来;第二,你心智太高,这并不像我听说中老人家忠厚心眼;第三,你适才去看‘螭龙鼎’时,霍然跃起,走的太快;第四,你又拒绝了看病……”
老人道:“这并不足以让你断定……”
卓少君点头说道:“自然,可是适才我跟燕大侠去看过那两名轿夫了,他们全中了你的蒙蔽灵智药物……”
老人笑道;“如今你虽知道了是我,只怕仍得好好地送我出去。”
卓少君道:“怎么说?”
老人阴阴笑道:“因为那老儿现在我手……”
金九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卓少君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拉了回来,道:“金兄!我以生命担保老人家的安全。”
金九没再动,却又脸色铁青红了眼。
老人望着卓少君嘿嘿笑道:“你能保证那老儿的安全?”
卓少君道:“你怎不看看,巡视一个庭院,哪要这么久?”
老人脸上变了色,道:“卓少君,你两个到‘狮子林’去过了?”
卓少君笑道,“老人家现在后楼中,不信你去看看!”
金九一声不响,掉头奔了出去。
老人身形微颤,道:“卓少君,我虽落入你手,燕小飞他仍得死,我已通知了司徒文,他也快要到了,一年之期已至,我要看燕小飞怎么向司徒文交待?”
燕小飞突然说道:“万无极,我既救回了那位老人家,焉会放过那申公豹?”
老人笑道:“我已经给他在饭中掺了毒,只怕司徒文到的时候,也是他断肠的时候,到时候死无对证,只怕当场横剑自绝的仍是你燕小飞!”
燕小飞冷笑说道:“可惜他看透了你,并没有吃下那碗饭。”
老人霍地站起,颤声说道:“燕小飞,你欺我……”
燕小飞道:“那么你何妨瞪着眼待会儿再看?”
万无极身形暴颤,垂下头去,但旋即他又抬起了头,厉声叫道:“一着之差,全盘俱没,多年来心血,付与东流,这……这并非智不足,实天亡我也,令人好恨……”
一丝鲜血自嘴角渗出,身形往后倒去。
燕小飞大惊,抬掌抓去,“嘶”地一声扯破了万无极的衣襟。
万无极仍然倒了下去,衣襟**,胸口显露,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只五彩丝织的锦囊,那锦囊的穗,仅剩一半,那一半像是断了。
燕小飞直了眼,探怀摸出那作为寻找杀害拜兄的唯一线索的五彩细丝,互一对照,分毫不差。
他大叫一声,扬掌便劈,但掌至中途,却又无力垂下,身形颤抖着喃喃说道:“人死,一了百了,万无极,但……但愿你来世好好为善做人,我……我不难为你了……”
突听南宫隐大叫说道:“这是苗疆土人的护身符,我明白了,分明是那申公豹装扮冒充了小龙儿,先制住了商志梅,然后与这老兔崽子又合力对付了那……”
燕小飞哑声说道:“老哥哥,别说了,正是这样!”
南宫隐住口不言,燕小飞却陡挑双眉,道:“老哥哥,我一个人来,也一个人去,‘铁血墨龙’永远孤剑单骑,这儿的事,拜托老哥哥向司徒文交待一下,我要……”
话尚未完,背后突中一指,身形晃处颓然便倒!
卓少君伸手把他扶住,笑道:“我早知道他有此一着,他要走了,两位姑娘会向咱们要人的,咱们如何交待?那岂不要人命……”
南宫隐大笑说道:“卓娃儿,高,高,高,你这一着简直胜造十四级浮屠。”
卓少君笑了笑,道:“老哥哥,你五位请把他押回金陵去,这儿的事由我应付,请转告家父,诸事一了,我会很快赶去的,万一赶不上,那喜酒请为我留一杯!”
南宫隐大笑说道:“卓娃儿!你简直是个可人儿,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老人家身上了……”
片刻之后,南宫隐与呼延明抬着一顶软轿出了金府,身后跟着南偷,东鬼,西魂。
卓少君送出大门,一直望着六人一轿,渐去渐远,渐至不见……
“梅花血”一书,至此已告结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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