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

“这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能够掌握的知识和词汇。”

听到孟轩的话，老祭司转过头，眼神奇怪的看了孟轩一眼。

孟轩并没有对此多做解释。

他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世界，感知着这个只存在于远古时候的神奇世界。

这里给孟轩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是现实和虚无叠加的缝隙，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在事物较为稳定的部落之中，孟轩能够感受到较为微弱的天然环之力，而若是知觉延申出被某种结界笼罩的部落范围，就能够感知到十分浓郁和庞大的天然环之力，就是这种天然的环之力，让一切都处于了虚实之中的状态，任何东西看上去就和人类喝醉酒只是看到的状态差不多，是一种秩序和混乱交织的场景，万事万物都像是打上了一层马赛克。

“只有能够感知到‘隐秘’之力存在的人，才能够转换自身的知觉，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存在，除此之外，其他普通人，就算是掌握了气血力量的勇士也不例外。”

老祭司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或许在他看来，能够在夜祭仪式之中和秘界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并且前往了未知之地的艾格斯，有些天生的特异是很正常的事情。

“相对于现实世界的生命来说，我们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

孟轩对老祭司问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实际上，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们并没有脱离现实，只是我们通过特殊的方法，通过‘隐秘’之力的帮助，转换了自身存在的状态，融入了隐秘之中，实际上，如果你能够熟练操作的话，现实世界就在我们的身边。”

老祭司点了点头，回答了孟轩的这个问题，随后就见他伸手一挥，整个部落的景物忽然震颤了起来，就像是在观看电视节目时信号不稳定而出现的画面扭曲。

但很快，整个部落的画面就再次稳定了下来，只是这一次，整个部落不再是之前的那样充满了不真实感和荒芜感，在部落的街道上出现了来来往往的虚幻人影，整个部落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虚幻的人影从老祭司和孟轩的面前走过，似乎对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察觉，直接就从他们两人的身上穿透了过去，就像是他们双方处在平行的时空，重叠但不可触碰。

“我们相对于现实就是大概这么一个情况，知觉转换，无论从触觉、听觉还是视觉，我们都已经转换到了一个他们无法触碰、无法感知、无法定位的状态。”

“但我们毕竟是和他们一样的生命，只要熟练了这个状态，我们是可以进行熟练转换的，这就造成了我们可以感知到他们的世界，而他们无法感知到我们的存在，除非在特殊情况之下。”

老祭司说道，孟轩大概能明白所谓的特殊情况指的是什么，大概就和普通人见鬼是差不多一样的感觉。

“可以触碰么？”

孟轩对老祭司问道。

“当然，‘隐秘’之力，就是沟通秘界和现实的桥梁，通过消耗这种力量，我们不仅能够在秘界发挥出更强的力量，而且可以借用这股力量，影响到现实世界。”

“比如······”

老祭司对孟轩解释道，随后他看向了守在豪华帐篷门帘旁，无聊的蹲在地面上玩着石子的西西雅。

两人走到了蹲在地上的西西雅面前，西西雅的身影呈现半透明的状态，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地面的小石子，嘟着自己的嘴巴，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娇憨。

自从艾格斯称为了祭司继承人之后，因为两家的关系较近，艾格斯从小也没有什么可靠的朋友，因此西西雅就成为了艾格斯的专属女护卫，平时就跟在艾格斯的身边，从武力上来说，没有掌握“隐秘”之力的艾格斯恐怕还不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

这也直接导致了西西雅和他们一家在部落之中的地位快速攀升，西西雅每天都会获得一段时间部落勇士的一对一教学，还有上等的野兽肉类食品，帮助她更好的发育，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短短这一段时间内，西西雅的实力可谓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然，将西西雅安排在艾格斯的身边，其目的肯定不仅仅是让她成为艾格斯的专属护卫那么简单。

“波达雅家的孩子，盆骨窄了点，身材瘦弱了一点，生男孩可能有点困难······不过没关系，等你掌握了隐秘之力，就能够稍微控制孩子性别的选择，你也成年了，要早点要个孩子，为部落留下你的血脉，这是部落交给你的任务，你知道吗？多一点血脉，部落就多一次被隐秘选中成为祭司的机会。”

老祭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西西雅，一番品头论足，脸上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老祭司，我就想问问你还偷窥过多少人？平时还以为你是个老宅男，但暗中恐怕部落里什么“秘密”你都见过了吧，怪不得平时根本就不见你出门······

孟轩听到老祭司的话有些无语。

随后，他就看到老祭司伸出了一根手指，有一缕缕烟雾状的环之力在他的指尖汇聚。

戳！

他用这根缠绕了环之力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西西雅的头顶。

西西雅脑袋本能的缩了一下，抬起自己的脑袋眼神迷惑的朝着头顶上方看了看，然后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最后有些莫名其妙的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话语，继续捡起石子在地上画圈圈。

“看到了吧，大概就是这样，实际上，我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发动环之力达到干扰现实世界的效果，你可以想象一下，这路上行走的任何人，无论他在现实世界之中的身体多么强大，只要我愿意，我都能利用知觉的不同，将手深入他们的身体之中，在瞬间发动隐秘之力。”

“我可以轻易的破坏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体奇怪，捏碎他们的心脏、脑子和脏器。”

“当然，如果对方是实力强大的勇士，因为气血力量的强大，对于这种能力会产生较大的干扰，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掌握了隐秘的力量，我们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除了与我们相同的存在，几乎没有人能够击败我们。”

“这就是祭司的强大之处。”

老祭司对孟轩说道。

“但是，在这片秘界之中，除了我们，还有着其他许许多多的危险存在，一些拥有着远古血脉的猛兽天生拥有着进入这片世界的能力。”

“所以，你知道一个祭司对一个部落的重要性在哪了吗？”

“如果没有祭司利用各种能力，在部落所处的秘界范围之内守护这片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人们必然会被秘界的危险存在杀死，吞噬，成为它们的养分。”

“如果我死了，整个部落中却还没有出现新的祭司，这片我布下的结界能够撑得了一天两天，但无人修补，终究会被破坏，到时候就是我们巨熊部落的灭亡之日，我会叮嘱他们，有多远跑多远，去投靠其他有祭司存在的部落，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曾几何时，我们巨熊部落拥有近十位祭司，部落人数超过万人，何等强盛，但就是因为后继无人，一直凋零，凭借我的力量，也就仅仅能够维持上千人的规模了。”

“所以，你要知道自己对于部落的重要性，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老祭司语气严肃的对孟轩说道。

到此，孟轩算是彻底理解了为什么祭司在一个部落之中的作用会如此重要了。

因为这所谓秘界的存在，如果一个部落没有祭司的庇护，恐怕很快就会被秘界之中的未知威胁所吞噬，并且从两者的属性上来看，感知不到天然环之力的普通人几乎没有太多的抵抗之力。

可以说，祭司是一个部落存在和繁荣的基础，这个远古的神话世界，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危险，这种危险，大部分并不是来自现实，而是来自未知。

这个世界，从古至今就是这么残酷吗？

普通人从来就没有任何出路。

孟轩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好了，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如果不出意外，我大概还能活个二十年，这段时间，足够你成长起来了，到时候你再多生几个大胖小子，说不定就会有新的隐秘眷顾者产生了，这些都得靠你，我老了，我是不行了。”

老祭司感概的说道。

孟轩听着老祭司的话，忽然有了一种前世被家长催婚的感觉。

这具身体才十四岁······

还好自己不需要常住在这具身体之中。

“为了部落的稳定，减少秘界未知生物的觊觎，大部分的隐秘之力都被我布置的结界排除在了部落之外，所以如果要开始修炼，我们必须离开部落结界的范围。”

老祭司说道，并且带着孟轩开始朝部落之外走去。

很快，两人就已经来到了部落的边缘地带。

孟轩能够明显的看到，部落的边缘有着一圈圈繁复杂乱的痕迹，并且在这些痕迹之中，他看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有些类似粪便，有的类似肠子，有的类似爪子，有的类似皮毛，看上去千奇百怪。

一个淡白色的光罩将巨熊部落笼罩在其中，部落之中，一切都像是现实之中的复刻，能够清晰的感知，充满了秩序的气息。

而在光罩之外，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是一种存在于实体和虚无之中的概念事物，就像是雾里看花，又像是隔着一层马赛克，某些现实之中的事物，到达秘界之中却发生了变形和扭曲，充满了某种象征意义。

“跟我来，不要紧张，不要恐惧，保持内心的镇定，很多时候，内心的恐惧和情绪的波动就像是美味，能够在秘界之中传播，引来未知的存在。”

“这一次，我们就在结界边缘，我带你领会祭司汲取‘隐秘’之力的方法。”

老祭司用自己苍老的手掌拉住了孟轩的手，带着他一起跨过了光罩。

嗡！！

一股和刚才嗑药时类似的恍惚感和眩晕感涌入了孟轩的大脑，让他略微有些站不直身体，面前的一切景物都在扭曲和晃动，就像是喝醉酒时看到的世界，充满了抽象画的气息。

而他和老祭司，则就像是这副抽象画之中走进的两个写实人物。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无比浓郁的天然环之力，他只要轻易的动用自己的意志，就能够将这种力量吸收。

“盘坐在地上，回忆古卷上记录的方法，我会守在你的身旁。”

老祭司低声对孟轩说道。

孟轩点了点头，坐在了地面上，开始根据兽皮古卷之上看到的那种冥想法，牵引着周围的天然环之力进入自己的身体。

轰！！

不知道是孟轩本身的意志力太过强大，还是因为艾格斯的这具身体的天赋太过恐怖，第一次运转冥想法，居然引发了极大的变故。

周边整个空间的天然环之力都暴走了起来，就像是形成了一个漩涡，不停的朝孟轩的体内涌入。

“这是？！”

站在孟轩身边的老祭司被这异象震惊得瞳孔微缩，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第一次运转冥想法的菜鸟，居然会引起环之力如此强烈的暴动，就算是现在的他，修炼起来，引动的环之力也不及艾格斯的百分之一。

“不好！！”

震惊于孟轩附身的艾格斯所引动的异象的老祭司很快就变了脸色。

唳！！

从秘界那模糊景色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声未知且恐怖的嚎叫声，似乎是这边巨大的动静引起了某些危险存在的注意。

老祭司赶忙开始了紧张的准备，他想将孟轩拉回结界内，但又怕影响到他现在的特殊状态，造成未知的后果，只能从自己的袍子中拿出各种奇怪的物件，像是在布置着什么。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面前抽象的景物忽然被撑开，一个清晰的、稳定的且巨大的狰狞脑袋从抽象景物之中露了出来。

鹿角、龙须、猪鼻、蛇眼、狼牙、黑皮，一只外貌和传说之中的“龙”有些类似的怪物出现在了老祭司的眼前，在那巨大瞳孔的注视下，老祭司不禁觉得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