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
云来食庄的大门口就被吊了个人。
店小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被人倒挂在食庄大门口。
身上还罩着一条白色的长布条。
上头用红色朱砂写着八个大字。
“黑店欺客,目无法度。”
那店小二忍不住哀嚎了两声,忽然,倒吊着他的绳索向下一松。
眼看着就要以头砸地,那店小二吓得哇哇乱叫。
只得将眼一闭,心一横。
照着易茗雪教的那样,冲着围观众人大声哭嚎道:
“云来食庄掌柜,私做假账、以次充好;伙同黑匪、鱼肉百姓!”
“云来食庄掌柜,私做假账……”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引得围观的众人越来越多。
偏巧今天又碰上赶集,镇上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而且有他这么在门口挂着,自然也没人再敢进云来食庄觅食。
店里出来个人,想上前去将店小二放下来。
不料刚一靠近,就被不知从何处飞过来的果核给击中了膝盖。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大门口。
甚至还冲大街上看热闹的百姓,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
接连数人想上前帮忙,可都被藏在暗处的易茗雪给阻拦。
又气又急的胡掌柜只得黑着脸,大叫着让店小二闭嘴。
可那店小二一但停下来,吊着他的绳索就会立刻松开。
稍一不慎,他就会脑瓜着地,并当场摔得脑浆四溅。
所以,无论胡掌柜如何厉色喝止。
那店小二都不敢停。
不仅不敢停,还屎尿拉了一裤裆。
气得胡掌柜险些一蹄子撅过去。
没办法,他只得找来几个打手。
想把藏在暗处的易茗雪给揪出来。
可那些人四处搜寻了数圈,不仅找不到人,还屡屡被暗器所伤。
根本奈何不了易茗雪。
“你这天杀的死丫头!老子今天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胡掌柜焦急的大喊道。
然而,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
几箩筐菜和肉被人从二楼扔下,径直砸翻在了食庄门前。
胡掌柜不慎,还兜头被一块烂猪肉给砸中。
与此同时,捆住店小二双腿的绳索一收紧。
那店小二立刻发出了比杀猪还惨的哭嚎声:
“嗷——这些都是云来食庄每日烹饪的食材!……菜是烂的、肉是臭的!掌柜的就让厨子多放调味料,盖过异味,然后转卖高价!”
“你……给老子……闭嘴!”胡掌柜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自己的外甥,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围观众人忍不住上前仔细查看。
果然,正如店小二所说。
那些菜和肉的表层都是好的,但里头却夹杂着不少腐坏掉的部分。
一时间,人群中的议论之声沸腾。
其中不乏云来食庄的多年熟客。
见状不由出声质问胡掌柜道,“掌柜的,这可都是真的?我们在你店里花重金是来吃美食的,你就拿这些烂菜叶子打发我们?”
“不不不,林员外您可千万别听奸人胡说!”
然而,没等他下一句话说出口。
哗啦啦一阵异响,从二楼的另一侧又洒下来一堆账簿。
那店小二已经没了多少力气,但为了活命,他还是坚持嘶喊着:
“这些都是胡掌柜做假账的证据,他不仅偷逃税务、私吞大东家的钱财,还贿赂士绅和县令……”
“……对了,还有他陷害春云楼前掌柜,以及吞并春云楼的证据。”
店小二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原本应小厮通报,准备赶来救人的士绅刚到外围,正好听见了这一段话。
士绅也鸡贼得很。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见云来食庄门口早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自己若是此时出现,岂不刚好坐实了与他胡掌柜勾结的事实?
那必定会有损自己的威望。
于是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吩咐轿夫掉头。
见士绅都走了,那些准备前来以武力逮捕捣乱之人的衙差,自然也跟着一块儿打道回府。
前去搬救兵的小厮急了,连忙小跑着凑到士绅的轿窗前,焦急道。
“乡老,您这是作甚?咱们掌柜的可还指着您救火呢。”
那乡绅坐在轿中,逗弄着手中的蛐蛐儿,摇头晃脑道。
“没看见连你们大东家的眼线,都猫在人群外头看热闹吗?胡掌柜此次,只怕大势已去也!”
“……”
胡掌柜的确是祸到临头了。
因为这时,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个人来。
正是数日前,曾与易茗雪合作过的那位杂粮铺的老板。
他还是以苦主的身份,要状告胡掌柜杀害他父亲、强占他家产。
这倒是出乎易茗雪的意料之外。
她此前只是威胁店小二,要将胡掌柜做的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当众说出。
没想到,竟还牵扯出来一桩人命官司。
杂粮铺老板手捧着那些杀人证据,跪在大街上高声呼喊道,“爹呀!是孩儿不孝,竟让您白白蒙冤了这么多年。我每日与胡有财朝夕相见,却不知他就是咱家的仇敌!他就是害死您的真凶!”
那老板的老娘和婆娘也闻讯赶了来。
齐跪在大街上,开始大哭鸣冤。
人群中还有人记得,八年前风云镇春云楼的盛况。
可惜,那春云楼的大掌柜兼主厨,却在某日突然暴毙郊外。
随后,就有一大群债主上门。
逼迫着尚未成年的少东家和东家娘子,贱卖掉了食肆,以资抵债。
不曾想,这背后竟是遭了奸人所害。
围观众人唏嘘不已。
“说起来,这云来食庄如今用的这块地皮,正是当初春云楼的。”
“是呀,原来那个卖杂粮饼的年轻人就是春云楼的少东家。难怪这条街的粥饼生意那么难做,他也始终不愿把摊位搬到市场上去。”
此时的杂粮铺老板一家,早已是悲痛欲绝、愤恨交加。
而比起已经哭得屡次晕厥的老娘,和捂着眼睛干嚎的媳妇,杂粮饼老板明显要更加清醒。
他迅速将胡掌柜害死自己父亲的罪证捡起来,收进怀里。
并扶起母亲和妻子,指着胡掌柜高声道,“胡有财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县令府衙上告你。”
临走前他还不忘给自己留了个保险,恭敬的冲围观众人说道。
“劳烦各位帮我一家做个见证,我今日就去县里状告胡有财杀人夺财,若我们一家老小在路途中遭遇不测,定是这胡有才心虚下的黑手!”
说罢,他不再多做逗留。
拉着妻、母,哭着挤出了人群。
这场闹剧到此,也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了。
胡掌柜名声扫地还背上了人命官司。
于是,易茗雪松开绳索,将那已经被折磨得像条死猪的店小二扔回地面。
这才慢悠悠的走到胡掌柜的面前。
此刻的胡掌柜早已面如纸色。
他怒指着易茗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易茗雪低着头,冷笑着看着对方。
“你们不是说我惹错人了吗?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惹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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