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江青菡受了什么委屈,向来是藏着噎着。一来她自知是庶出,并不敢同几个兄妹争些什么,二来,她也不愿柳氏和江汉真为难。这是她头一次在人前这样示弱,江汉真只觉得心疼,同时火气就上来了。
“出的什么馊主意,那王家公子名声至此,上京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想嫁的?你有这个空闲操心这些,不如多向菡儿学习,顾着些店里的生意!”
江云涛被这么当面斥责了一句,立刻就有些恼怒。李氏忙道:“老爷,涛儿也是一番好意,毕竟青菡是庶出,若是太过挑剔,怕是要徒然拖大了岁数,往后便更不好嫁人了。”说完,她还讨好地看了一眼刘氏。
刘氏没有做声,这李氏与江云涛是一样的没有眼色,任谁都看得出来江汉真已动了怒,她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有自己的母亲为自己说话,江云涛接着道:“正是,父亲,毕竟青菡是偏房所出,有哪个身世显赫的公子愿意娶一个庶出的女儿的?况且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终究是不好,哪有女子经商的?不过平白让人耻笑罢了。青菡,你已到了嫁人的年纪,却死活不肯嫁,莫非还有别的心思?你毕竟是女流之辈,不该想的,最好还是别想。”
江青菡眉毛一皱,眼中已经晶莹一片,“二哥此话太伤人,我去店里帮忙,不过是想替爹爹分担,二哥这么诋毁我,青菡……青菡不认。”
江云涛道:“哼,你那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够了!”
江汉真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他指着江云涛道:“混账东西,整日游手好闲,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些话!庶出又如何,嫡出又如何,我的女儿,难道还分什么尊卑不成!你倒是说说,青菡肖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江云涛脱口而出:“自然是江家的家产,父亲你糊涂了,她江青菡将来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你现下这么培养她,她将来胳膊肘往外拐,还不知会图谋我江家什么!”
“啪!”
一声沉闷的声响让众人愣住了,江云涛站在原地,额角被江汉真扔过来的碗砸破了,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汉真隔着桌子对他吼道:“没出息的东西,什么本事也没学会,倒是先学着算计家产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若是说本事,你连青菡的一根头发都不如!我告诉你,莫说青菡还没嫁人,即便青菡将来嫁人了,江家的家产也不会少了她的一份!”
江云涛额角破了,殷红的血直往下淌,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李氏这些年的忍气吞声一下子到了头,豁然站起来道:“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凭什么分江家的家产,老爷你真是糊涂了!你看看清楚,涛儿是你的儿子!”
这娘儿俩说话是如出一辙的没有道理。江汉真被气得冷笑出声,指着李氏道:“好,好,我还在这,你们已经开始算计江家的家产,若是我不在了,还不知你们要怎么对付她们娘儿俩!管家,给我取纸笔来!”
李氏对刘氏频频使眼色,要她帮着自己说话,但刘氏何等精明,她已看出情况不对了,李氏平日里在府里就是个说不上话的,她又怎会因为她而得罪了江汉真?当下别过眼去,只作不知。
管家很快取了纸笔来,江汉真落笔迅速,几笔下来,将那薄薄的纸张往李氏脸上一扔,道:“你们这两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现在就给我滚!”
李氏接过那纸张一看,她识字不多,却一眼就认出了其上“休书”二字。
她一下子软倒在了座位上,恨道:“老爷,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今日为了这大小两个狐媚子要休了我!”她眼见得要发狂,刘云涛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了逞一时之快究竟做了些什么,他一时有些慌,嗫嚅着道:“爹,不是这样的……”
可他方才一时恼羞成怒,早把话都说绝了,现在又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江汉真冷着脸,对管家道:“把他们俩给我轰出去,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我江家的人。”
他又对在座的人道:“今后若是再有人无故生事的,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说完这话,拂袖而去。柳氏见他真的动了肝火,也顾不上场面混乱与否,跟上去劝慰了。这厢江云涛与李氏见江汉真如此无情,已开始骂街,更是对江青菡极尽侮辱之能事,很快就被下人架了出去。
刘氏、江云天与江红玉面面相觑,皆是心情复杂。向来知道江汉真宠爱三房,谁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他们眼神复杂地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江青菡,她面上方才还一派委屈之色,眼下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揉圆捏扁都不敢吭声的江青菡么?
六月过了大半。
江云涛母子被逐出府之后,曾来闹过两次,但这府里的正主是江汉真,家丁得了他的吩咐,谁还敢放他们进来?李氏几乎是成了一个泼妇,干脆在府门口骂了整整半日,如此一来,将江汉真最后的一点耐心也磨没了。
此路不通,那江云涛在江青菡出行的路上又闹了一次,险些伤到她。自此,江汉真便为她请了一个护卫,贴身保护。
种种闹腾之后,江云涛母子终于消停了。
近日城中有一件盛事。
上京乃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城中有一位老人,名唤薛虹,与皇家关系密切。薛虹虽无官品,亦非哪家的夫人,但因其曾随侍太后身侧,更是将当今圣上照顾到了大,乃是皇家极为看中的人。寻常宫女不过老死宫中,但这薛夫人却在中年之事便出了宫,先帝还特意赐了一所大宅子给她。还有传言说,薛夫人曾与先帝有过一段情,但她不愿在宫中与人争斗,因此特意求先帝放她出了宫。无论事实如何,如今的薛虹都是京中举足轻重的人。但凡得她只言片语相荐者,官路便可顺畅不少。因此向来巴结者众多。
此次乃是薛虹六十大寿,这次她在府中大设宴席,邀请了不少高官皇族。
而江家
的绸缎庄近日在城中风靡,已经到了一衣难求的地步。那薛夫人也是爱美之人,听闻江青菡的事情后,特意让人送了一份请帖到江府。
江青菡原本便想着进一步扩展江家的生意,正苦于没有更好的路子,这么一来倒是天要帮她。
那请帖写的是邀请江家女眷,但谁都知道是冲着江青菡来的。江汉真对此事很重视,才拿到请帖,便对江青菡交代了许多事项。
麻烦在,那江红玉听闻此事,哭着闹着也要去。她自然是知道那薛虹的影响力,也知道会出现在那里的都是什么人,自然是不可能放过此等机会。
刘氏甚至亲自登门,送了厚礼,大谈亲情与家庭和睦之事。一番话下来,引得柳氏受宠若惊,一下子忘了先前的刁难。
江汉真一向注重家中的和睦,江青菡自然不会因为此事而引得他不快。
对于江红玉,她暂时还不想动她。
江青菡前世与薛家并无接触,为了准备充分,一早便起了。工坊这几日新出了一批成衣,是崭新的样式,还未放到店中销售。她特意挑选了两件华丽端庄的,当做额外的贺礼。
在府门口等了一会,才见刘氏与江红玉姗姗来迟。
江红玉今日穿了件嫩荷色的纱裙,她容貌本就姣好,在这衣裙的衬托下更显貌美,可以看出来是费了一番心思。
反观江青菡,在她的衬托下倒是素了些。
刘氏见了她,皮笑肉不笑地上前招呼,毕竟谁都知道江家能有这次机会全都仰仗江青菡。
江青菡只淡淡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回头却见江红玉仍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连看她一眼都不屑。
看来,某些人的自我定位还太不深刻。
江青菡也不甚在意,回身欲上马车,谁知江红玉抢先一步将她挤到了一旁,江青菡没有留神,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回头就见到她得意地瞥了自己一眼。
候在一旁的护卫容乐虚扶了她一把,见她站稳了,才收回手。
去薛府不宜带丫鬟,容乐今日特意作小厮打扮,刚刚才将寿礼抱到了马车上。
江红玉坐在轿中,阴阳怪气地道:“哟,去给人祝寿还带着护卫,你这架势倒是比薛夫人还要大。”
刘氏低声喝道:“红玉,不得对姐姐无礼。”她话虽如此,语气却平平淡淡,显然没有什么诚意。江红玉哼了一声,坐进了轿中,倒也没再找茬。
江青菡没说什么,跟着也上了轿。
轿内宽敞,江青菡靠在轿壁上闭目养神,脑中将前几日江汉真告诉她的关于薛府的事情过了一遍。
薛虹的传言甚多,多是民间茶余饭后衍伸出来的版本。且不论薛夫人当年与先帝究竟是何关系,她既出了宫,便远离了宫中纷争。先帝待她如此,如今的圣上又是她一手带大的,薛虹虽不要权势,但其身份已成权势。江家与这些权贵交往甚少,随着路途渐近,江青菡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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