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化悲愤为食欲,是因为,血液流去消化食物了,脑部的供血就少了。人,就会情感滞慢,忘却痛苦。
悦来楼,天字六号房,那让某两个人多次饭后酒后智商急剧下降的老地方。
宫青临和白苒正守着一大盆麻辣小龙虾大快朵颐。
很久茶饭不思的两人,被这麻辣鲜香的小龙虾一刺激,那久违了的食欲一下子就起来了。毕竟,人是钢饭是铁,一顿不吃死不了,天天不吃命要跑。
美食入胃,体力一下补给了不少。
那心情,也似乎被调动了不少。
“殿下,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约饭不?”白苒笑问,眼底的红肿消散了不少。
“怎会不记得?”宫青临不禁失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喜欢吃辣的呢。第一次见女孩子的吃相……那么难看。”
“呸,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家子帝喜欢这家常饭菜呢。第一次见这么孤独的吃辣男人呢。”白苒也打趣道。
“是啊,咱俩把那个食物,从古到今,从南风到洋外,都聊了个遍,然后我发现,你这丫头,太对我胃口了。”宫青临一乐。
“是啊,然后咱俩,就从此做了最好的饭友,最好的朋友了。”白苒也乐了,“我还记得咱俩第二次约饭,吃着吃着……”
白苒突然住了口。
宫青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里一颤。
“来,小丫头,继续吃小龙虾,悦来楼最近的虾换了产地,换成你曾经提过的那种稀有品种了。”宫青临赶紧又给她剥了几只小龙虾。
微微转头,用余光,往房门处若有若无扫了一眼,那里,白色衣角迅速一闪。
白苒默默地吃着。
那一日,她和殿下第二次约饭,吃着吃着,那人不请自来。
殿下说:小丫头,来来来,尝点麻辣小龙虾,咱俩的最爱。
他说:麻辣小龙虾上火,不宜吃。
然后,他夹走了殿下剥的小龙虾。
殿下说:小丫头,来,吃扇贝。
他说:海鲜容易过敏,不宜吃。
又夹走了扇贝。
殿下说:小丫头,青菜,青菜养生,多吃点。
他说:长这么瘦弱,吃太素不妥。
又夹走了青菜。
殿下说:小丫头,来,鱼刺,鱼刺对皮肤好。
他说:丑成这样,给社稷节约点粮食。
……
白苒睫毛颤了颤,原来,自己记得是如此清楚。
她还记得,后来,那些他说不能吃的东西,又都飞到了她的碗里,堆成了小山,只不过,全部,是他夹的。
她还记得,殿下也学他给她剥虾,可他,把殿下剥的全部自己吃了,最后把殿下气走了,然后,他笑了。
她还记得,那一日,吃完饭,从悦来楼出来,她扭伤了脚,他把她抱回了忠亲王府。那是他,第一次……抱她。
她还记得,为了一个扭伤,他给了她一瓶药,一瓶她后来才知道有多牛逼多珍贵的药……
白苒拿筷子的手,开始有一些不稳,鼻子怎么,突然开始酸涩。
是该怪自己有过目不忘的傲人记忆力?还是该怪他,早已一点一滴刻入了她的记忆深处,刻在灵魂里,刻得永生难以磨灭。
白苒睫毛微颤,根根湿润。
宫玥,我要如何说服我,所有的这些,都是做戏吗?
宫玥,古月风给三婶做纹身,不喜欢了还可以洗掉重来。可记忆,能被洗掉吗?好希望,睡一觉起来,我就失忆了。
“殿下,我想喝酒。”白苒声音微微暗涩。
“小丫头……”宫青临犹豫了下,道:“好。”
酒,很快上了来。
桌子上,很快空了一坛又一坛的灵芝醉。
醉酒的人,总是敢说出那心里的压抑憋闷和心酸。
“殿下,你知道吗?曾经我,觉得,我理想里的男朋友是你这一号的,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最后,尽然爱上了他那一号……”白苒小脸微熏,眼眶红红的,摇摇晃晃对宫青临一举杯。
房门处,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响起,似有什么东西,想离去,又生生顿住。
宫青临沉默,心里微酸,为他,为她,也为他自己。
小丫头,我也好想,你先遇到的是我,那样,也许,今日,就没有这样的结局了。可是小丫头,缘分的事,上天早已注定,由不得你,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他。
白苒并不在意宫青临是否回答,她要的,其实只是倾诉。
她继续絮絮叨叨,一句接一句地说,说了很多很多……
“殿下,你告诉我,告诉我,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白苒站了起来,跌跌撞撞。
宫青临心里一酸,一把抱过她,“小丫头,别喝了,乖,我送你回去睡觉。”
随即,手指在她颈脖间点了点。
白苒就安安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小丫头,对不起,虽然,无数次,我都想脱口而出,告诉你真相。
可是,对不起。
我答应过他。
宫青临再次扫了一眼门外,微微摇头,心里轻叹。
“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不进来吗?”
门外的人,没有反应,似在犹豫什么。
“不出来是吧,那行,我抱回去了。”宫青临弯腰,就要抱起白苒。
门外的人,终还是缓缓走了进来。
一张陌生的,普通的,略带清秀的男子面孔,只是那眸子太黑,太亮,又太忧伤。
“已点了她睡穴,明日天亮前都不会醒。你自己送她回去吧。”宫青临把白苒放在椅上,抬步往门外走去。
“宫玥,我从来不知,一生决断的你,竟然如此纠结,如此反复。”宫青临回头,看着宫玥,微微一叹。
宫玥沉默,没有搭话,轻轻走过去,盯着白苒看了良久,也微微一叹,叹息声里,有着浓浓的自嘲。
伸手,抱起她,往楼下而去。
......
宫玥把白苒弄回桃花苑,没有惊动任何人。
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脱掉靴子和外衣,打了水给她洗漱了一翻后,再仔细地给她盖好被子。
“苒苒,对不起,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来见你。”宫玥喃喃,“只是,我只能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相见,你却再不和我相识。
苒苒,你那茫然震惊苦痛无比的眼神,每日在我梦里徘徊不去。
苒苒,我一生决断,却唯独在你的事上纠结犹豫,反反复复。
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触摸了一下,许是那指尖太冷,凉得白苒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宫玥指尖一颤,缩回了手。
良久。
宫玥起身,离去。
至始至终,除了白露,没人知道。
刚到海棠苑,沉鱼就迎了上来。
“如何了?”宫玥边走边问。
“回主子,凌晨希当日就被顾西洲成功拦截。”沉鱼顿了下,继续道:并按你的意思,秘密处理了凌晨希,并把他的尸身神不知鬼不觉地扔到了北辽境内的丽城。
现在,东源正和北辽撕逼厉害,双方已箭在弦上,即将兵戎相见,预计,一个月内,双方势必会交战……”
“好。”宫玥不再问。
“主子,润玉先生在房里等你很久了。”羞花走了过来,鼻子使劲嗅了嗅,随后眉头皱了皱。
主子他,又偷偷去桃花苑了吧。他身上,有那女人常用的一种香味,那叫什么“DAISYEaudeToilettefo
he
”的香水。
初闻有着水果的香甜,再品,则是白紫罗兰与茉莉花香的味道,清香缭绕鼻尖,再细品,还有着檀香这样的原木香气。
这玩意儿,闭月曾经拿来趁他不注意,偷偷撒在他衣服上,还说是什么少女专用香水。把他恶心得把那件衣服都给扔了,感觉自己成了娘炮。这味道,他绝对不会认错。
羞花心里忿忿,主子,你都这么惨了,能别再去作践自己行了吧。那女人有啥好,值得你这样吗?
润玉看了看宫玥那伤口,松了一口气。
那伤口,还好,避开了心脏部位,又避开了任何重要的脏器,只是看着吓人,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只是那伤口,却很难愈合,拖了这么久,今日复查,总算是愈合了,只是这疤痕,也太刺眼了点。
“宫玥,我给你的药,你都不用吗?干嘛非得弄起这么个疤痕。”润玉蹙眉。
“总要留点啥纪念。”宫玥低下头,“这样,等黄泉路上喝孟婆汤的时候,哪怕忘记了,也能再次想起。这辈子不可以,下辈子……总可以吧?”
润玉沉默,良久,叹息一声。
“对了,我终于查到了那天心花上一次开放的时间。这下一次开放的时间,刚好是......今年。”
润玉脸色有一丝喜色,又随即黯然,“只是,谁也不知道这花,会开在什么地方。每一次开花,都是随机的。也不知道,开花能不能在半年内。”
“宫玥,也许老天爷也不忍心绝了你的念想。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宫玥睫毛轻轻颤了颤。
是吧?也许有机会活下去吧。
可是,那禁术的诅咒,让他,再没了机会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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