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站在朱棣的角度,并不难看出朱棣如此做的目的。
没有合适镇守之人,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
对朱高煦的疑问,秦锋也没直接回答,只是问道:“如此看来,殿下也不支持放弃大宁了?”
若不考虑镇守之人的问题,不说是关乎大明门户的大宁,即便是一处普普通通之地,只要是大明领土,那就绝不容有放弃之时。
朱高煦行伍出身,保土守责早已刻于血液当中,更不会轻易放弃大明每一寸领土的。
“当然了,不然我还与你说这么多作甚,父皇决定之事很少有改动之时,你小子注意多,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吗。”
办法当然有,无非就是有合适的人去镇守而已。
只要转变思路,换个方式,寻个镇守之人并不难。
目前关键问题是,朱棣在靖难时怕是答应要把大宁交给朵颜三卫管辖的,失个信倒也没什么,反正朱棣靖难期间答应下又没办到的事也不止这一件,只是朵颜三卫力量不容小觑,若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他们怕就有足够的理由出兵大明了。
大明是不惧兵戈,但即便交战也不能是在落人口实的情况下。
秦锋嘿嘿一笑,道:“办法当然有,朵颜既是合作起来的三卫,那最好的方式当然是破坏他们的合作了,只要失了信任,那不过是一盘散沙,即便是大宁给了他们,他们怕也会由此打的头破血流。”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现在是不算发达,但多少也算有些余力了,也应该为国为民做些事情了。
大宁关乎大明数百年的军事防御,因失了大宁,在数百年中鞑靼多次南下牧马,多少军民百姓死在了鞑靼的铁蹄之下,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为避免此类事情再发生,大宁绝不能放弃。
秦锋简单介绍之后,随之紧接着又道:“当下实力最强大的是朵颜卫,剩下的福余卫,泰宁卫因实力不济,只能跟在朵颜卫后面喝口汤,如此情况下,福余卫和泰宁卫难道就不担心朵颜卫一家独大后吞并了他们。
而朵颜卫怕也担心福余卫和泰宁卫两相联合瓜分了他们,而福余卫同时也会担心朵颜卫私下笼络了泰宁卫,泰宁卫又担心朵颜卫笼络福余卫,殿下说他们所有的担心的事情同时发生了,那他们会如何?
为了维持当下既定的这种平衡,不让任何一方一家独大,哪怕是大明把大宁强硬塞过去,他们怕也不会接受。”
离间计三个字说起来是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难了。
秦锋出言,朱高煦点头附和,大手一挥,道:“行了,你就想到办法,怎么办就直说吧,父皇怪罪下来,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的。”
够意思。
有了朱高煦这话,秦锋放心多了,很快便说明的具体的行动。
其实这行动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做几件容易引起三方相互误会的事情,让三方自己心里产生怀疑罢了。
朱高煦听闻莞尔一笑,道:“行,那就分开行动。”
与朱高煦分开,秦锋当即带着王金虎去了朵颜三卫此次来大明的几个指挥同知住的会馆。
到了会馆,从礼部官员的口中得知,三卫的三个指挥同知被朱棣召见宫中吃饭去了。
早朝的时候,两方朝臣还因是否让出大宁争论的面红耳赤,才中午朱棣便把三方指挥同知宣进了宫,这怕是对让出大宁之事铁了心了。
好歹也算是一代圣君了,这各地之事怎就王八吃秤砣,非要干呢。
没寻到人,秦锋只能原路返回,他也不能闯进宫去寻那三卫指挥同知去。
这个事情朱棣再坚持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只要能见到那三卫的指挥同知,那他的那个离间计便不愁完成。
而就在秦锋刚从三卫指挥同知住的会馆出来,礼部尚书李至刚便收到了消息。
“秦锋去寻了三卫的指挥同知?此事与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又准备截胡抢功了?”
对上次北平改北京之事,李至刚耿耿于怀的很。
当初他为此事拉拢了不少人,被秦锋截胡后不少人对他怨言很甚,尤其是提供给他这消息的礼科给事赵纬,以及赵纬背后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
李至刚自言自语叨咕一声后,随之把吩咐人把此事告诉了礼科给事赵纬。
“此次的这个事情是陈瑛发起来的,该怎么做由他去做,就当是还他上次的人情了。”
礼科给事赵纬收到李至刚送来的消息并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送去了陈瑛那里。
他们身负监察之责,向来都是闻风奏事,遇见苗头便马上行动。
若是晚了,不说会丧失关键证据,若被别的同僚抢先那可就不好了。
陈瑛在自己公房中已听闻了朱棣请朵颜三卫几个指挥同知吃酒之事,早朝才争论了是否让出大宁,中午朱棣便请了朵颜三卫的指挥同知吃酒,其目的如何轻易便能想到。
正当陈瑛心下高兴,为自己的选择暗自高兴的时候,赵纬的消息却在此时送了过来。
“秦锋那厮又想干什么,我一次次退让他一次次步步紧逼,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他以为他是谁老天可不会次次都站在他一边,他规规矩矩的是奈何不了他,敢违逆陛下的意思,就别怪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瑛在公房里一阵咆哮,一阵放肆大笑的,引来外面路过的御史好奇驻足观望。
就在这些御史放缓脚步,听着里面动静时,陈瑛公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
从公房出来后,陈瑛并未因几个御史驻足在他的公房门前有所不满,反而还脸上挂着笑,主动与几人打了招呼。
反常的行为,让几个御史诧异之余,慌忙逃离。
陈瑛从公房出来,又在都察院转悠了一圈,估摸着朱棣和朵颜三卫的几个指挥同知吃完饭,才拐去了朱棣那里。
酒足饭饱,正是弹劾秦锋的绝佳之机。
陈瑛去了华盖殿时,朱棣正喝着茶,表面倒也看不出喜怒来。
见了礼,陈瑛试探着道:“陛下,臣听闻秦侍讲去了朵颜三卫的会馆。”
御史本就是闻风奏事,一句听说足矣,并不用管听谁说。
陈瑛出言,朱棣神色微变,放下茶杯,问道:“他与朵颜三卫有何可交的,去寻朵颜三卫作甚?”
一句反问,不满秦锋与朵颜三卫接触的意思显而易见。
陈瑛不再耽搁,趁热打铁,随之道:“还有个事儿,陛下,臣前些日子回家的时候,曾亲眼所见秦侍讲领着家仆对朵颜三卫的两个随从拳脚相加。”
这是往秦锋与朵颜三卫有存在私怨问题上引导了。
秦锋反对朱棣让出大宁若出于国家大义,即便朱棣心中不快也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倘若这个反对是出自私怨那可就两说了。
朱棣眼神瞥向陈瑛,停留片刻,开口道:“朕知道了,你回吧。”
该说的都说了,陈瑛不再多赘,抬脚告退。
陈瑛离开,朱棣来回转悠于大殿中。
须臾之后,招呼了内伺道:“宣秦锋来。”
秦锋没能见到朵颜三卫的指挥同知,便回了飞腾实业。
正与朱高煦两人精化下一步行动,朱棣遣派的小太监便来了。
道明来意,秦锋和朱高炽诧异之余,皆都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朱棣宣他,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何缘由。
朱高煦倒也是个有担当的,不用秦锋多说,直接大手一挥,道:“我随你一块去。”
有朱高煦陪着,也能让他在面对朱棣的时候多几分底气。
秦锋道了谢,与朱高煦一同跟着那小太监进了宫。
在朱棣气势凌人的气场下,秦锋与朱高煦双双见了礼。
不等他们两个见礼完毕,朱棣便黑着脸质问,道:“你打了朵颜三卫的几个随从?”
原本以为是质问他准备私见朵颜三卫的指挥同知之事,却没想到搬出来的竟是几日前的那个事情。
这是朵颜三卫的指挥使与朱棣告状了?
那事儿他可没理亏,放到哪儿都理直气壮的很。
“打了。”秦锋承认的干净利索。
不用朱棣询问,秦锋随之昂首挺胸又解释了原因,道:“是朵颜三卫哪个卫所的臣并不清楚,总之是北元鞑子没错,他们欲要调戏臣家里的婢女,婢女跑回家,他们又到陈家去砸门,被臣阻止还言语不逊,出言挑衅,天子脚下尚敢如此,何况其他地方呢,臣当然是要见一次打一次了。”
此事本就是朵颜三卫那些随从的错,那些指挥使还怕被大明算账,又哪敢出这个头。
而朵颜三卫指挥使都不出头的事儿,朱棣又何必过多苛责。
秦锋解释,朱棣不再多言,朱高煦倒是义愤填膺,道:“这事儿你怎没与我说呢,那些鞑子到了我大明地盘还敢张狂,这是撞到你手上了,在看不到的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说了又如何,顶多不过是把那些鞑子再打一顿罢了。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要把大宁的归属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朱棣这次并未管朱高煦的义愤填膺,调整了下坐姿,问道:“大宁之事你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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