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其它各个州府来说,兖州大荒府,便意味着边境,或者说很多人都认为,大荒府就是边境。
就算是顾沉在来兖州之前,也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但其实则不然,兖州位于九州西部,而极西之地,毗邻十万大山,大荒府再往西,才是真正的边境所在。
越靠临边境,环境也就越发荒凉,荒山也就越多。
大荒府之名,也是由此而来的。
朝廷曾在边境设立了数座军镇,六十万玄铁军,皆是驻扎在此,他们装备精良,秩序森严,代替大夏镇守着边境,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时间。
从来都没有人想到过,边境,居然会真的有失守的这一天,蛮族,居然攻入了大荒府,而且还是长驱直入。
现如今,大夏花费重金建立的那些军镇,在蛮族铁蹄的践踏之下,已经是荡然无存。
就连六十万所向披靡的玄铁军,也是所剩无几,经过这一战折损了大半。
可以说,就算最终将兖州守住了,大夏的国力,也是因此会衰退不少。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在得知边境大败的消息之后,兖州的州牧便下令让百姓迅速迁移,尽量离开边境,可大荒府足有十几个郡,光是在边境周边的就有两个郡在,百姓数量众多,而且又都是普通人,尽管朝廷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应对,但还是有无数的百姓在蛮族攻入边境的当天,身死在那里。
蛮族时隔数十年,再次踏入了大夏的土地,每一名蛮族士兵,包括他们的将领都是激动无比,一路之上,烧杀抢掠,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顾沉他们一路走来,赶往边境,越靠近边境,所见之处,就越是一片荒凉,还见到了不少的尸体与枯骨。
残垣断壁,残肢断骨,血腥味刺鼻。
没有一个留有完整的尸体,男子被残忍屠杀,女子则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就连老人与孩子,也没有被他们所放过,经历了一番严酷的折磨后,被蛮族所屠戮。
死亡,有时候对于他们而言,不是恐惧,反倒是一种解脱。
乱世当中,人命比草贱,对于这一点,顾沉等人真的是有了很深刻的理解。
一行人中,宋玉与王砚,还有很多年龄较轻的指挥使,面色都是一片的沉重,心中压抑着强烈的怒火,对于蛮族已是愤恨到了极点。
“救……救命……”
这时,顾沉一行人突然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呼救声,他们神色一动,连忙赶了过去。
等到赶到的时候,他们看到一名女子,身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衣衫碎裂,肌体扭曲,其上遍布着血痕,就连面庞上也是如此,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已经辨别不出人形。
而在这名女子的怀中,死死的抱着一名女童,那名女童身上的伤势比女子好不到哪里去,身体上有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救……救命……救救我们……”
女子声音微弱,已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全凭着一股意志在支撑,幸亏顾沉他们修为有成,才能将之发现。
见此一幕,宋玉与王砚等人连忙下马,赶了过去。
“还有呼吸!”
宋玉见状,神色一震,体内的内息源源不绝的输送到了母女俩的身体中去。
但是,那名女子的生命早就已经到了尽头,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在见到宋玉等人之人,她以最后的力气,颤抖着说道:“求……求……你们……帮我……照顾好……她……”
说完这句话后,女子头颅一歪,任凭宋玉如何呼唤,也是彻底没有了呼吸。
“该死的!”
宋玉一声怒喝,连忙抱起只剩下微弱呼吸的女童,内息像是不要钱的一般向对方体内渡去。
顾沉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因为他知道,不光是那名女子,这名女童也救不回来了。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时间,这名女童也是跟随她的母亲而去。
“可恶!”
宋玉大吼,他抱着女童逐渐冰冷的尸体,还在往对方体内渡去内息。
“这群畜生!”
一路走来见到的诸多惨绝人寰的景象,外加亲眼见到的这一幕,王砚亦是大怒,少见的,居然开始破口大骂。
其余的一众靖天司指挥使也亦是如此,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天下承平二十三年,他们当中还是有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比如宋玉,比如王砚,甚至是顾沉都是如此。
这就是战争,残酷无比,尤其是涉及到种族与生存,则更是如此。
“该死的蛮族!”宋玉怒吼,他神色狰狞,瞳孔中红血丝密布,整个人恨欲狂。
宋玉与王砚他们这群人在靖天司也有不少年了,与妖鬼搏杀,时刻命悬一线,也可以说是见惯了生死,而且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
寻安郡的时候,宋玉与王砚也参与了,但当时妖鬼吞噬生灵,连尸体都很少会留下,所以当时他们并没有见到如眼前这般惨烈的一幕。
顾沉冷声道:“这群蛮子刚离开不久,他们走不远,我们追上去。”
“追上去!”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激愤,就连薛岭也是阴沉着面庞,心中对于蛮族杀意暴涨。
于是,他们将体内的内息渡入坐下的马匹,顿时间,速度飙升,没用多久,遥遥便看到了蛮族的一众身影。
不光如此,他们看到了一群百姓,在遭受蛮族的屠杀。
蛮族乃是太古与人族结合后所生,虽然经历无尽岁月,蛮族体内的血脉稀薄到了某种极致,但是他们体魄相比于中原人族,仍旧要强壮出不少。
每一名成年的蛮族,身材都极为的高大,就算是女子也都不例外。
不远处的那群蛮族人,他们穿着一身的兽皮衣裳,只裹住了下半部身体,赤着上半身,肌肤黝黑,看起来非常的强壮。
“哈哈哈,杀!”
“中原人,死!”
正在屠杀中的蛮族人纷纷大笑着挥动手里的屠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消逝,就连孩童与老人也不例外。
他们很喜欢看着中原人族临死前脸上所流露出的恐惧,这让他们感觉到身心愉悦。
甚至,有不少精壮的蛮族男子,正一脸狞笑着,撕扯着几名女子的衣服。
管中窥斑,从这一幕便可以看出,蛮族大军长驱直入大荒府后,百姓们受到了多么大的苦难。
见此一幕,宋玉他们哪里还忍受的住,纷纷怒吼着冲了上去。
顾沉与薛岭坐镇在后方,看着宋玉他们冲了上去,这群蛮族士兵修为不强,最强者也不过只有几个金刚境的修为,宋玉他们完全足够了。
“中原武者?死!”
这群蛮族士兵见到宋玉他们非但没有逃跑,反倒还冲杀了上来,不过在冲上来之前,他们先是结果掉了手里的人命。
本来那群百姓见到宋玉与王砚等人出现,神色皆是一喜,但下一瞬间,他们的头颅便与身子分家了。
“畜生!”
宋玉与王砚一众指挥使嘶吼着,与那群蛮族士兵厮杀在了一起。
说实话,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蛮族,也是第一次与蛮族争斗,不过相比于手段邪异非人的妖鬼,眼前的蛮族士兵,并不能让宋玉与王砚他们心生畏惧。
“细皮嫩肉的中原人,哈哈哈哈哈……”蛮族士兵大笑着,但等到交手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滞了。
怒发冲冠的宋玉与王砚等一众指挥使,十成实力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十二成,这群蛮族士兵本来修为就不如他们,现在更是抵抗不住,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很快,这数十名蛮族士兵便彻底身死,而宋玉与王砚他们在杀了人之后,头脑也是有些冷静了下来。
这才是顾沉与薛岭没有插手的原因,他们俩知道宋玉与王砚这群指挥使心有怒气,若是这种情绪一直憋闷在心中,得不到发泄,难保不会出事。
而得到发泄之后,宋玉和王砚等一众人的面色果然好看了不少,将心中的郁气吐了出去。
随后,顾沉与薛岭领着他们再次上路,数日时间过去,顾沉他们终于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座巨城,此城名为拥雪城,也称拥雪关,边境失守后,残余的玄铁军于最短时间内赶到了这里,在这里建立起来了一道防线,也是大荒府的最后一道防线。
拥雪城再往前数千里,便是失守的边境,那里现如今已是一片焦土,数十万百姓,也基本都葬身在那里。
而顾沉他们来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些蛮族士兵,乃是在边境失守,玄铁军节节败退的时候,从边境所趁机流窜进大荒府的。
此刻,拥雪城的城外,有不少的尸坑,有士兵在这里焚烧尸体,鲜血将泥土染红,经历一段时间过后,这里的地面都变成了暗红色的。
而拥雪城的城墙上,遍布有各种刀痕箭孔,全都是这段时间蛮族进攻所留下来的痕迹。
这便是现如今余下玄铁军所驻扎的地方,他们在这里,艰难的抵御着蛮族的入侵。
若是拥雪城被破,蛮族大军将再也无可阻挡,会彻底的攻入兖州,蔓延至其余两个大府,届时,整个兖州都将沦陷,成为蛮族的后花园。
在来到这里后,玄铁军的大将早就已经接到了相应的消息,当即接见了靖天司的顾沉一行人。
这名玄铁军的大将名为林詹,如果说平西侯是玄铁军的全军统帅与管理者,那林詹就可以说是玄铁军的副帅。
平西侯不在的时候,玄铁军由林詹来管理。
而现如今,也正是他,代替平西侯,在拥雪城抵御蛮族。
至于平西侯,因为身受重创始终昏迷不醒,已经被运送回了后方。
“现如今玄铁军情况如何?”始一见面,顾沉便直接开门见山。
林詹虽然是玄铁军的副帅,但并不是生的那种人高马大之人,而是一名长相秀气,身上带着书卷气的中年男子。
他披着玄铁军的制式战甲,闻言,对顾沉说道:“玄铁军如今还余下二十万人左右,不过有不少人都有伤势在身。”
顾沉闻言,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道:“六十万玄铁军,现在居然只剩下了二十万?”
薛岭也是面色一沉,觉得这个伤亡未免有些过于夸张了一些。
林詹摇头苦笑,沉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六十万玄铁军中了埋伏之后,为了保护侯爷,死伤无数,现如今又在这里与蛮族作战,能余下二十万,已是极为不易。”
顾沉顿时了然,难怪有零星的蛮族士兵能进入离开边境进入到大荒府的境内,看来,现如今余下的玄铁军,已经不足以对抗蛮族了。
“蛮族如今有多少兵力攻城?”这时,薛岭问道。
“三十万。”林詹沉声道。
当然,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拥雪城外有三十万蛮族士兵,而大荒府境内,流窜的蛮族士兵,数量也并不算少,至少有上万名。
而拥雪城这边,玄铁军对比蛮族,兵力相差整整十万,就算有顾沉与薛岭他们这群靖天司的武道高手在,情况也仍旧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毕竟,在场众人,除了顾沉以外,纵然是薛岭,若是被蛮族大军围攻,也一样有极大概率身死。
不到先天,未成就武道大宗师之前,面对数十万大军,人力终究有尽时。
而顾沉之所以不怕,乃是因为他将金刚不坏神功练到了圆满的境界,体魄坚固无双,只要他愿意,纵然被大军围攻,也一样可以离去。
但好在,其余各个城池的守备力量也在逐渐赶来,虽然各个府郡守城军的素质远比不上玄铁军,但是在天都的增援没到之前,已经是在最大限度的支援边境了。
“呜——”
这时,城外突然有悠扬的号角声响起,林詹听闻这声音之后,顿时面色一变,道:“蛮族大军攻来了!”
顾沉剑眉一蹙,与薛岭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很有可能是蛮族得知了他与薛岭两人赶到,所以特意开始进攻。
毕竟,顾沉他们只有几十个人,在一场大战中,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走!”
伴随着悠扬的号角声,顾沉一行人也是来到了城墙上,看到了不远处,一众蛮族骑着猛兽,穿着简易的战甲,掀起一阵滔天烟尘,由远及近,向着拥雪城极速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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