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警官下班后，按照梁栋留下来的地址，找到了当初周向荣治疗猫咪的宠物医院。问了他们的老板后，确认十年前确有其事。因为那只猫是被人为虐待的，极其凄惨，治疗费也很昂贵，所以他还有印象。那只猫在救了一个星期后，就不见了当初带它来的小伙子，接下来他们又花费了一万多才让那只猫转危为安。后来一个女孩子把猫接走了，并支付了剩下的费用。

“一个女孩子？多大的样子？”

“十七八岁吧，不太记得了。”

“那只猫现在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

“送过来时大概两三岁左右，现在如果还活着，大概有十三岁，已经属于老年猫了，照顾得好的话，再活个三四年没问题。”

毕警官心事重重地骑上摩托，一时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绕了两圈又停到了宠物医院门口。他被梁栋承认的罪行震惊得缓不过神来，这四个小畜生当年居然干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强j和轮j在量刑上区别太大了，这要是定了罪，梁栋出来后都要四十好几了。那徐志强现在还被关着，一旦查明，两罪并罚，这辈子也就完了。

周向荣和其中一个女孩子是好朋友，为了不连累姑妈，为了梁栋，可能也为了韩老师，硬生生把这个大案给瞒了下来。他要亲手杀了罗士杰，为两个女孩子报仇，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两个女孩子的愤怒。结果李福来上楼找猫坏了他的计划，人没杀成，反倒丢了自己的命。这样看来，当初在楼顶上发生的一切，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他们四人，以为江峰渔火本来就是干那种事的地方，丢下了一些钱，就把自己的暴行当成是嫖g，不算轮j，这简直就是幼稚到了极点！

可惜了周向荣这好孩子，他怎么傻到这个地步呀！

为什么后来周向荣死后，两个女孩子依然没有选择报警？难道周向荣拜托了她们不要让梁栋坐牢？所以她们后来策划了一切，向这四个小禽兽实行报复。这样看来，冤有头，债有主，徐志强和郭怀良身上发生的事就合情合理了。他俩并不是因为周向荣跳楼的事被报复，而是因为轮j了那两个女孩！相比于他俩，梁栋被报复算是轻的，只是让他退了学，毁了他的前程。

但梁栋却笃定一切都是罗士杰干的，今天离开派出所前，他说大一的时候就想自首了，但母亲不幸得了癌症，他不想再给母亲造成打击，就一直拖着。直到母亲去世后，他联系了其他三人，想劝劝他们一起去自首，这样会被判的轻一些。但罗士杰阻止了，说那两个女孩就是出来卖的，要报警早就报了，况且过了这么长时间，证物早就没了，让他们别自己往枪口上撞。但梁栋心里始终愧疚，他觉得郭怀良和罗士杰都在念大学，不甘心前途就这么毁了，于是就单独劝徐志强。结果没多久，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退学了，紧接着徐志强也鬼使神差地进了监狱，然后郭怀良平白无故地死了。这无法不让人怀疑一切是罗士杰做的。

到底他三人的事是谁干的？罗士杰这个小畜生身上还背负着多少罪孽，他的手上究竟沾了多少血？如果真是他，一旦东窗事发，这种种罪行加在一起，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他也不在乎再多搭上个李福来。

毕警官扭头又看了看路边的宠物医院，心情变得无比沉重。在刑警队，他见过无数心理扭曲的杀人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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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堆穷凶极恶的毒贩，他没有丝毫的怜悯，秉公办案。但今天，他犹豫了，变得优柔寡断。梁栋在说出那件事后，依法应该当场控制，可自己却给了他三天时间，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自己要受大处分，弄不好要停职，这可是包庇嫌疑人！可法律虽不讲人情，也要讲人性啊！要是梁栋这三天畏罪潜逃，那自己可就把事闹大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接走了猫，是不是班上的同学？但那是二〇〇五年，一万多块的治疗费，一个普通中学生怎么负担得起？是那两个受害的女孩子其中之一吗？”

毕警官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家，见桌子上一堆菜，儿子已经回来了，正帮他妈妈做饭，便玩笑道：“儿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毕涛从厨房出来，在裤子上擦擦手：“爸，你去哪儿了？我路过你们派出所，里面的人说你早就下班回来了。”

“我还能去哪儿，办案子呗！”毕警官凑近饭桌，伸手捏了块肉叼进嘴里。

“爸，我听妈说，你给上面写了申请，请求调回刑侦大队？”

“你妈就喜欢多嘴。”

“我多嘴，你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别给刑侦队拖后腿。”韩老师在厨房扭头白了丈夫一眼。

毕涛：“你在派出所不一样嘛？为啥非要回去呢？”

“太无聊了，成天就是调解夫妻吵架，家长里短的。要么就是喝酒打架，噪音投诉。我一个破案专家，无用武之地。”

韩老师怼道：“少吹牛了，还专家呢！人家又不是缺了你不行，少自作多情了。”

毕涛笑道：“妈！也就我爸这脾气能受得了你。”

韩老师：“小兔崽子，还不因为你！你要是结婚生个孩子，他不就有事干了！至于闲得没事找事？”

“你急啥，我们同学结了又离的好几个了。”毕涛说着便去翻自己的行李箱，从中拿一个礼盒，笑道，“爸，我同学买了两瓶酒，让我带给你。”

“谁呀？这好酒！”

“以前我们班上那个班长，刘国胜，发达了。给我妈还买了丝巾，老贵了。下个月不是同学十周年聚会嘛，都要给我妈买礼物，刘国胜提前让我带回来了。”

毕警官刚要开酒盒子的手立即停住了，轻轻将酒放回礼盒里，收敛住笑容。“你退给他，把你妈那丝巾也退给他，这个不能要。”

毕涛一脸疑惑，看着父亲变严肃的脸，感觉不妙：“怎么了他？”

“韩菊芬，你过来。”毕警官沉着脸喊妻子，他平时都喊韩老师，现在却直呼其名。

韩老师一看丈夫脸色不对，心中知道自己闯什么祸了，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

毕涛也吓了一跳：“爸，怎么了？”

“问你妈！”毕警官吼了一声。

“我就随便问他了一声。”韩老师轻声道。

“随便问了一声？随便？你泄露警方机密了！你看看，他和我熟吗？这两瓶酒五千块！我要是收了要坐牢的！”毕警官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刘……刘国胜犯什么事了？”毕涛惊得张大嘴巴。

毕警官没空搭理儿子，见妻子快哭出来了，重重叹了一声气：“他跟你说那人不是他对吧？你把那条写着八个人的信息也发给他了对吧？”

韩老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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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糊涂呀！这不打草惊蛇了吗？你知道刘国胜和罗士杰是什么关系吗？”

韩老师摇摇头。

“罗士杰是刘国胜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给他投资了300万。我早就把他们两个查得清清楚楚。李福来的病还指不定是他俩合伙干的，想杀人灭口。你以为这个家伙是个好东西？知人知面难知心呐！”

毕涛已经被父亲的话惊得合不起嘴巴，他极力想理清来龙去脉，却还是一头雾水，见父亲正在气头上，又不敢多问。

毕警官见妻子与儿子都不敢动弹，缓了缓语气，朝儿子埋怨道：“还不都怪你！要是早点结婚生孩子，你妈有那个闲空操别人的心？”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毕涛笑着赶紧扶母亲坐了下来，跑进厨房打了三碗饭。

“涛涛，聚会就聚会，跟大家说一声，别买礼物，什么礼物我也不收。”韩老师轻声道。

“嗯嗯，我一会儿就在群里说。”

“好啦好啦，吃饭。”毕警官道。

毕涛小心翼翼道：“爸，刘国胜也回来了，他说明天上家里来看看妈。”

“他不是来看你妈，他是来探消息的。你妈跟你说了李大爷的事了吧？估计刘国胜坐不住了，要帮他洗白。”

“那，那让不让他过来呀？”

“让他来，晚上来，我倒想会会他。”毕警官给妻子碗里夹了点青菜，“你呀，把谁都想那么好。我找到了赃款，谁最着急？给钱的人呐！我还不确认李福来的病跟他们有没有关系，但他们是有作案动机的。他既然要自己送上门来，那就看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了。你们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明白了吗？”

韩老师：“他要是让我把那些信息都给他看，给不给呀？”

毕警官想了想道：“给，原封不动地给他看，既然已经打草惊了蛇，那就引蛇出洞吧。我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韩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了，不给你添麻烦，他应该不知道那钱是你查出来的吧？除了校长和我，其他人都不知道。”

“这相关的所有案子，我都没有立案，越少人知道越好。立了的话，律师就有权到警方这里来查。他应该也知道，你肯定会把那些消息拿给我看，凭他律师的直觉，也应该知道警方绝不是碰巧抓住了李福来。那他必然也知道，这事我定参与了。不然怎么会忽然巴巴的让儿子带这么贵的酒，事出反常必有妖。”

毕涛：“爸，你是说，李大爷出事，很有可能是罗士杰干的，他为什么要干呀？不是已经给封口费了吗？”

“李福来这人贪心不足，十年前收了二十万还觉得不够，后面又要了两次二十万，总共六十万。谁受得了这么不停地要。这只是我的推测，罗士杰的嫌疑是最大的。可怜李福来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是怎么得的，可怜又可悲啊！你也别多问了，吃饭。”

说着毕警官猛扒起饭，他倒想看看，妻子这学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政法大学的硕士，二十八岁，还只是个愣头青，看他有什么办法帮他的大老板脱罪。三天后，只要梁栋一来自首，罗士杰也会立即被控制。他现在应该在忙着李福来的事，不知道梁栋已经供出了背后的罪行。只有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到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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