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旁人的事,他从来没兴趣,况且梅清华这个名字在他脑中仅代表一个普通同学,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哪里需要他媳妇儿挂在嘴边为其说好话?
陆向北漆黑如墨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他决定日后在现有的基础上,将男女间的距离再拉开点,免得麻烦继续往身边凑。
这一世没和叶夏相认前,在男女相处这方面,陆向北都鲜少和女孩子近距离待在一起,更是为免有女孩子靠近,他一直以面无表情示人,
踏进清大校门后,即便偶尔因班务、因学生会工作的需要,不得不和女同学接触,他也是谨守心中的底线,保持和女同学间的距离。
没错,陆向北和他家小媳妇儿一样,开学初,便被学校学生会邀请加入,并担任不低的职位。
“你是在逃避吗?”
叶夏逗爱人:“亦或者说,你其实挺欣赏梅清华同学的,只不过怕我吃醋,才不想我继续提你这位女同学?”
闻言,陆向北觉得自己比窦娥还怨,他眉头紧皱,故意板起脸:“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男人?”
叶夏装糊涂:“我有说不信任吗?”
陆向北薄唇微抿,清冷的嗓音自喉中漫出:“我重申一遍,这世上的女性,谁都没有我媳妇儿好,在我眼里心里,也只有我媳妇儿。”
叶夏嘴角噙笑:“真会说话。”
陆向北如若不是手上拎着东西,真想好好在媳妇儿头上揉一把,说句“能不能别再有逗你男人”,暗叹口气,他语带无奈:
“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从来只说实话,还有,别再别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我没心思也没工夫去听除你以外有关其他异性的事。”
“这不是闲聊嘛,你完全没必要这么认真。”
叶夏笑。
陆向北傲娇地哼了声,说:“我不表明立场,就得跪搓衣板了,何况我本就无辜,却不被媳妇儿信任,心情就好比这寒冬腊月里的天气,冷得发抖呢!”
“哎呦哟!瞧把你给委屈的,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乖,咱不生气哈!”
叶夏眉眼间笑意蕴染,柔声哄身旁委屈巴巴的爱人,熟料,陆向北快走两步,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见状,叶夏忙“哒哒哒”地追上去,笑眯眯看向爱人毫无瑕疵的侧颜:
“隽朗哥,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最最最崇拜的人,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我一次啊?”
“要我原谅你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让我接送你去医大附属医院实习,得答应让我给你送饭。”
陆向北如是说着,一听他这话,叶夏心里暖流涌动:傻子,这是要求吗?按捺住满心情绪,她眨巴眨巴清亮澄澈的眸子,很郑重很诚恳地开口:
“程隽朗同学,我请你在我实习期间接送我,请你在不占用你学习时间的情况下给我送饭,你是否愿意?”
这话听着味道怎有点像结婚宣读誓言似的?好肉麻哟,叶夏暗戳戳想着。
陆向北很配合小媳妇儿,只见其傲娇地抬抬线条优美的下巴,与小媳妇儿四目相接,缓缓启唇:“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请求我的份上,勉强答应你了。”
宛若银铃般的笑声瞬间响起,叶夏边笑边说:“咱俩好幼稚哦!”
“是你挺会玩更准确些。”
陆向北眸光宠溺,笑看眼媳妇儿。
“你不配合我能玩得这么起劲儿?”
叶夏杏眼中柔光荡漾,嗓音甜软说:“真是个没原则的男人,不过,我喜欢!”
陆向北闻言,刹那间宛若吃了蜜一样,笑说:“宠自己的媳妇儿就该没有原则,我觉得我做的远远不够,需要继续努力。”
叶夏握拳晃了晃:“加油!”接着,再度笑出声。
直至步入大院,两人才没再笑闹。
大梨树。
“爸,我姐和我大哥真不回来过年啊?”
下午在大队办公室先后接到闺女和长子打回来的电话,江安起先异常高兴,可但听到闺女说出不回家过年的缘由,要说不失望那绝对是假的,
但相比较失望,在江安心里更多的是骄傲,宝贝闺女明明上的是农大,却在修农大专业课的同时,有修医大的课程,并成为医大特招生,
且因成绩优异,被校方安排今年寒假期间在医大附属医院实习,可是骄傲归骄傲,大队长江安又忍不住心疼闺女,多大点的孩子啊,
修好几个专业,身体吃得消么?再说长子不回家过年这事儿,好吧,江安听完缘由,丝毫没感到失望,反倒要求大儿子进山好好做拉练,学出真本事,无需惦记家里,总之,对待长子和闺女不能回家过年一事,江安全然是两种态度。
揉揉小儿子的脑袋,江安说:“你姐是农大的学生,同时还是医大的特招生,她寒假要在医大附属医院实习,没时间回家过年。至于你大哥,他们大一年纪都得进山进山做拉练,等拉练结束,得到开学前一星期。”
林兰带着点埋怨说:“你进门那会怎不直接说明白?”
江安摸摸鼻头:“我进门说夏夏和老大不回家过年,后面的话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小五给打断了么!”
收到媳妇儿一个白眼,江安“嘿嘿”笑了笑,跟在媳妇儿身后,和江学言、江学慎、江小五哥仨走进东屋,等一家人都坐到热炕上,方一脸愉悦说:
“咱闺女厉害啊,现如今既是农大的学生,又是医大的特招生,由于学习成绩优异,被医大那边的老师安排进医院实习,高兴吧?”
没等林兰做声,江小五首先拍手高呼:“哇!我姐姐好棒呀!”
嫌弃弟弟聒噪,江学慎在江小五额头弹了下:“安静点。”、
“不要,我才不要安静,姐姐好棒棒!”
江小五朝江学慎扮个鬼脸,高兴得继续拍手。
“爸,夏夏真那么说的?”
妹妹在农大有修两个专业学位,这事儿他有在大哥开学没多久的来信中看到,大哥说修俩专业学位是妹妹自己决定的,并有信心顺利拿下学位,
但大哥并未提起妹妹是医大的特招生,妹妹也没在前面给家里的来信中提到,看来,是妹妹有意瞒着大家,好在今日给他们一个惊喜么?
江安将目光挪向江学言:“夏夏学业忙,又担心她要修农大的课程,同时又修医大那边的课程,怕咱们操心她没法按期毕业,就和你大哥商量了下,没在信中和电话里告知咱们这事。
今个的电话里,夏夏说她学习很轻松,一点都没觉得吃力,让咱们都别担心,她不仅会顺利毕业,可能还会提前毕业。”
说着说着,江安脸上就流露出难掩的自豪,转向媳妇问:“高兴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闺女好学,又学的特别棒,我自然高兴。”
林兰嗔眼男人,想着闺女修好几个专业,一时间心疼得不得了:“我担心咱闺女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要不,咱给闺女邮点钱票过去,让她……”
江安摆手,截断媳妇儿所言:“夏夏前面每个月给咱们的来信中,都写着不要给她寄钱票,说她在那边什么都不缺,反倒每次还给咱们寄钱票,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对了,夏夏说过几天有三个包裹到咱这边,里面是她用稿费买的一些年货,其中有个清单,让咱们按着清单给爸妈和岳父岳母,及援朝他们家把东西送过去。”
“人不大,操的心倒不少。”
林兰眼睛微微泛酸:“你说这闺女不是惹咱们心疼么?!”
江安笑:“孩子有孝心有善心是好事,再者,能寄东西回来,说明咱闺女有那个能力,咱们得为闺女感到高兴,可别掉金豆子瞎伤心。”
江小五这时稚声说:“我要像姐姐学习!”
江学慎瞥眼蠢弟弟:“你姐的能耐不是你学得来的。”
江小五哼了声:“勤能补拙,再说我一点都不笨,三哥你等着吧,我首先要像姐姐一样,早早考上大学。”
“我今年读高一,你再早能有我早?小豆丁,考大学是急不来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在弟弟头上撸了一把,江学慎给了个轻蔑的眼神。“你怎么不说你比我年长四岁。”
江小五瞪眼。
“比你年长这是事实,同时是我的优势,有什么好说的?”
江学慎轻飘飘地怼蠢弟弟一句。
“哼!”
江小五别过头不再理会总和他做对,不让着他的坏三哥。
“老二,”江安看向江学言:“夏夏有给你寄复习资料,其中她有圈出重点题型,让你有空多做做,不懂的,可以和俞烨商讨。”
江学谨闻言,先是一怔,旋即问:“夏夏也有给俞烨寄复习资料?”
江安摇头:“电话里夏夏没说,不过,就你们兄妹和俞烨的关系,我想夏夏多半有寄资料到俞家。”
“哦。”
江学言点点头,说:“俞烨学习很扎实,高三这半学期来,每次考试,成绩都有提高,这次期末考,和我只差两名。”
他现在是年纪第三,俞烨是年纪第五,年后开学,用不了多久便迎来高考,有妹妹和长兄在前面做榜样,高考中他亦要取得好成绩。
不说拿下全国状元,亦或是省状元,但市状元他要努力拼一把,没准真能拿到!
想起进入高三学年暗暗发下的誓言,江学言不由自主握紧拳头,给自己默默鼓气。
叶夏从京市寄出包裹,数日后,准确些是腊月二十一,包裹被市里邮政部分拨到h县,再由h县的邮政部门派车送到红渠公社邮局。
因包裹比较大,需要收件人亲自到公社邮局领取,于是,
这日一大早,趁着大队上的拖拉机载社员前往镇上逛集市,江安带着江学言哥仨一起搭乘。而拖拉机作为公家财产,虽说载社员们去集市,
但想白坐是不成的,换句话说,就是坐拖拉机上集市,每个人都需要掏钱,不然,自个靠两条腿走去上集,甭想占公家便宜。
钱不多,是大队部干部开会研究定下的,这笔收入用在拖拉机的维修和柴油供给上,社员们心里都清楚,因为大队上有在喇叭里说起过,
又有账目在,所以,社员们对于农闲时搭乘队里的拖拉机上集,亦或者去县城掏点钱,完全没有意见。
“大队长,你们爷几个这是一起赶集啊?”
有妇女问江安。“夏夏由寄包裹回来,趁着赶集的机会,我带着老二他们到邮局顺便领取包裹。”
江安回应那妇女一句,就听那妇女又问:“夏夏给家里都寄了些什么呀?大队长给咱们说说呗!”
江安回应:“电话费贵,夏夏没细说,只提到有给她二哥寄高考复习资料。”
“看样子,大队长家又要添个大学生咯!”
那妇女笑呵呵地说着,旁边有妇女附和:“大队长家的崽子都会读书,不奇怪不奇怪。”
“咱大队今年有几个娃儿参加高考?”
“不知道。”
“没留意。”
“大队长,你知道吗?”
江安被女社员们问到,想了想,说:“算是我家老二,有三个。”
“都有谁家的崽子?”
有人问。
江安回应:“一队王友发家的三小子,四队崔高亮家的闺女,八队李谦逊家的二小子。”
“崔高亮两口子也是真宠闺女,家里明明穷的响叮当,还勒紧裤腰带供闺女读书,这能不能考上先不说,就说这闺女养大了,两口子不想着给家里招赘,反倒说什么不拖累闺女,要把闺女嫁出去,真想不通两口子咋想的。”
“傻呗!”
“我看也是,婆娘身子不好,一辈子就生下那么一个闺女,这成了绝户不说,还愣是把闺女捧在手心宠着,往后有崔高亮后悔的。”
“崔家那闺女我有见过,个头不是很高,长得挺秀气白净,但我听说那丫头在家被宠的在家啥活都不干,这日后给人做媳妇,没个像她老子那样宠的男人在身边,怕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这地里的活做不了,家里的活也做不了,崔高亮两口子难不成在养千金小姐?”
“哈哈!他刘婶,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就崔高亮家那情况,还养千金小姐?”
“我可没说错,刚刚王三家的不是说过,崔家的闺女在家啥活都不干,这不是千金小姐做派是啥?”
“哎哟,这么说,崔高亮两口子丢先人哩!在咱们大队,大家都知道大队长宠闺女,可夏夏多勤快呀,一放假就背着
背篓割猪草,
并且给家里做饭,给大队长送水到地头,而且夏夏才多大,学习上不让她爸妈操心,又是拿这个奖又是拿那个奖,并考了全国状元,
这么好一个小丫头,都知道体谅她爸妈辛苦,帮着家里做事,崔家的那样难不成长了一颗石头心,不知道她爹娘的辛苦?”
“各家情况不同,你们别在这叨叨人崔家丫头的不是。”
江安扫眼坐在车兜里的女社员,板着脸说:“这人家爹娘愿意宠闺女,是人家自个的事儿,关你们这些婆娘什么事?”
“大队长,瞧你这正经样儿,咱们这会坐在拖拉机上不是闲着无聊嘛,大家伙扯扯闲话,又没啥影响,你不想听,就把耳朵堵上呗!”
“是啊是啊,大队长,你不想听就堵上耳朵,咱们正说的热闹呢。”
“说是非伤人,你们怎么就留没一点觉悟?之前的扫盲班是白上了不成?”
江安语气加重:“要是有人背着你们扯你们的闲话,想想你们知道后的心情。这都是一个大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想日后见面难堪,扯别人闲话前都好好想想后果吧!”
江小五眨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向坐在车兜里的女社员:“我姐姐说过,闲谈莫论他人非,我姐姐还说过,话到嘴边留三分,免得祸从口出结仇怨。”
坐在车兜里刚扯闲话的女社员们听完江小五所言,齐齐怔愣半晌,接着个个觉得脸颊发烫。
她们不是不知祸从口出这过道理,但农家妇女闲下来就喜欢聚在一块扯些家长里短,而这家长里短,无疑是东家的闲话西家的八卦,说起来,
都是别人家的私事,被外人听到只能说没遮住家丑,可这听到的人将人家的家丑宣扬的人尽皆知,主人家不知道倒没啥子事,万一被人知道是哪个宣扬的,不说结仇,结怨是一定的。
“夏夏在向我提议无偿为咱大队社员提供扫盲教育那会,曾说过,她想让咱大队的老老小小都识字,想让咱大队能够成为全公社的文明大队,
想让咱大队日后在县里,在咱们市里,甚至在咱们省,乃至全国都出名。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易,你们自个想想,
夏夏一心要提高咱大队全体社员的素质,但你们这些婆娘,一闲下来就谈论东家长西家短,你们这样做,不说对不对得起咱大队上提供的扫盲场所,
单就我家夏夏暑假期间日日琢磨故事,给大家中午、傍晚无偿教学这份用心,你们对得起吗?”
“大队长,我们……我们就扯扯闲话,看你把事情说得严重的。”
一女社员嘀咕。
“王婶子,不是我爸把话说得严重,是我爸想让咱村,咱大梨树大队一日日能有个好前景,试想想,咱大队要是人人都扯闲话,
又因为扯闲话生出不少事端,这样一个大队,在别的大队社员眼里会是个什么样儿?咱大队的社员又会被别的大队社员如何看?
刚才小五说的那句,的确是我妹妹曾说起过的,她当时是给小五还有秦杉秦柠讲‘祸从口出’这个成语故事,然后又举了个历史上的事例,从而在小五心里留下深刻印象,才在你们面前说了那么一句。”
“老三,你给大家伙说说你妹妹给小五他们举的那个祸从口出的例子。”
江安看眼江学慎,沉声说了句。江学慎点头,启唇:“宋朝的开国皇帝叫赵匡胤,这赵匡胤有个兄弟叫赵光义,某日,赵光义打完北汉非要攻打辽国,
结果损兵折将严重,回到国都开封后很不开心,便想着不论功行赏。但赵匡胤的儿子赵徳昭劝赵光义,说叔叔这样是不对的,
打北汉的功劳理应要赏的,因为这是将士们征战沙场,应个人性命拼杀得来的,然而赵光义听不进去,说有本事你以后做了皇帝自己赏呗。赵徳昭被叔叔赵光义挤兑,回到家怎么都想不开,用自杀结束了自己短短的一生。”
这故事出自《续资治通鉴长编》,确确实实是叶夏在某个午后,讲给江小五和龙凤胎听的,江学慎那会也在边上听着,自然知道故事内容。
“学慎啊,赵徳昭的爹应该是皇帝吧?”
一男社员问江学慎。
“嗯。”
江学慎点头回应,这位李叔禁不住又问:“那他叔叔怎么就敢那样怼赵徳昭?”
江学慎解释:“赵徳昭的爹死得早,他叔叔继承了他爹的皇位,成了新皇帝。”
李叔听完他这话,点着头了悟:“这皇上是君,开口怼自己侄儿是没啥不敢的,可是学慎啊,赵徳昭他爹死了为啥没把皇位传给自个儿子,而是传给了他弟弟?”
“李叔,不是赵匡胤不把皇位传给他儿子,是宋太祖赵匡胤死的突然,没来得及立下遗诏。而赵光义,就是宋太祖的弟弟赵光义那会在军中很有势力,
这就让他在军中有很高的声望,加上他自个说兄长赵匡胤把皇位传给他这样的话,使得没有军队支持的宋太祖的儿子们只能含恨忍下叔叔夺位这事儿,
他们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因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赵光义杀死。”江学慎说着他从叶夏嘴里听来的有关宋朝的历史。
“亲叔侄,赵光义能下得去手?”
一年轻小伙提出质疑。江学慎看向对方:“国强哥,自古以来,皇权斗争是没有丝毫亲情可言的。听过唐朝的玄武门事变和清朝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吗?全都是亲兄弟,可就为了当皇帝,兄弟间自相残杀,这都是史实。”
被江学慎称作国强哥的小伙子有点脸红地摇摇头,说:“有空你给咱们讲讲这些故事咋样?”
拖拉机已经开进红渠镇,要想继续听故事,这会子肯定是不行的。
“没问题。”
江学慎笑着答应。
“学慎啊,你咋懂知道这么多历史故事?”
之前说话的李叔问。
江学慎实话实说:“有的是书上看来的,有的是听我们老师讲的,还有的是我妹妹在市图书馆看史书记下来,放假回家说与我们听的。”
“看来这读书是真得长学问啊!”
李叔感叹。
“国家为什么开展扫盲,就是为了不让咱老百姓当睁眼瞎,让咱老百姓能有见识,走出家门不容易被坏人蒙骗,眼下咱村到年龄上学的孩子依旧没达到令大队上满意的程度,
尤其是家里有女孩子的,我是想不通这做父母的,怎就偏心到只让儿子上学,不让闺女进校门。”
江安有感而方:“夏夏上大学后有在家信中提过,说他们大学里女同学不少,但愿咱村日后也能多出些女大学生。”
“大队长,这女娃娃长大后毕竟是要嫁人的,要是家里累死累活把她们供养上大学,她们嫁人后能管咱们这做爹妈的?”
一女社员说,紧跟着,另一女社员附和:“是啊,虽然说女娃子是赔钱货这话不好听,但事实上的确是女娃子日后要嫁人,再说,咱们那里有闲钱供多个娃儿上学?!”
“听过一句话没有,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男人多为养家糊口操心,女人生儿育女在子女身边待的时间长些,要是这做娘的没什么见识,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们说这儿女在娘跟前能学个啥?
反过来,这做娘的明事理,为人出事受人称颂,那这家的孩子绝对不会差到哪。由此可见,女娃子读书只有利没有弊,你们要是觉得这样都听不明白,
那你们这些女同志就好好想想,要是你们各自家里娶回个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儿媳妇,先不考虑你们未来的孙子有这样的娘会长成怎样,单单你们各自家里的生活只怕会被搅得鸡犬不宁,这样还如何过日子?还如何把日子过上去?”
“他刘婶,我觉得大队长说的在理,这眼看着我家老大快要说亲,不为旁的,就为我未来孙子能有出息,我也不能给家里招来个麻明不分,大字不识的。”
“你家老大好像上到初一就没再去学校了?”
“是只念到初一,这说媳妇即便我们家不能找个初中生,但起码能找个小学毕业生。”
“大队长,这没读过书的女娃子,不一定都不好,读过书的,也不一定读好,这人的品行和成长环境应该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说我的对吧?”
一位小媳妇声音不大,说出自己的观点。
“文选媳妇说的对,我之前所言,不是武断地判定上过学,念书多的女孩子就一定是明事理,是个好的,但和没上过学的女孩子作比的话,
比率还是大的,而没上过学的女孩子,不一定都麻明不分,主要还是要看生长的环境,看品性。不过,说到底,和做爹娘的有着一定的关系。
试想想,这做爹的不务正业,做娘的成日碎嘴,喜欢胡搅蛮缠,喜欢占人小便宜,这样的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会是个怎样的品行,大家心里不难想到。”
“什么树开什么花,什么藤结什么瓜,大队长,是这个理儿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大队长,我说的对不对?”
“瞧你们说的,我倒是知道一句,歹竹还出好笋哩!”
拖拉机停稳,坐在车兜里的社员们先后下车,嘻嘻哈哈地你一句我一句就江安所言做总结。
江小五凑热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国强跃下车,也凑热闹:“耳濡目染。”
他是小学毕业生呢,知道几个成语,这家里人不咋地,小的看着听着,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学会。
“国强哥,厉害!”
江学言在拖拉机上始终没有说话,这会子,他直接朝王国强伸出个大拇指点赞。
年跟前,公社邮局取件邮件的人不少,拿着取件单,江安着江学言哥仨在旁等着,他排队在邮局取件窗口办手续,大概过去十来分钟,取件手续办妥,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江安爷四个到邮局后面的仓库,搬出三个四四方方的大包裹。
这三个包裹中的东西,除过程家二老给准备的年礼外,其他的全出自叶夏的空间。好吧,给江学言准备的高考复习资料,
自然非空间出品,是程隽朗和他读过的高中老师联系,专门整理出来的一套考前复习资料,拿到手后,交到小媳妇儿手上,叶夏又在空间复印一套,另外打包,给俞烨邮了过去。
“爸,这三个包裹挺沉的。”
江学慎抱起一个大包裹有点儿吃力,不由低声说了句。
“回去自个打开看。”
江安说着,招呼江学言和江小五:“走吧,咱们雇辆驴车回去。”
拖拉机回村得到两个小时后,方便社员们在集市上采买年货,要他们爷四个吹着冷风干等着,这显然不是好主意。
再说,有这三个大包裹在,社员们看到不定要怎么说酸话,为免耳朵里灌酸言酸语,他们自个雇辆驴车更方便些。
“爸,要去供销社喊我妈一声吗?”
江小五“哒哒哒”地走在江安身旁稚声问。
“你妈上班忙着呢!”
江安回应小儿子一句,说:“你跟紧了,可别在这集市上一不小心被拐子拐走。”
江小五抗议:“爸,我今年九岁不是三岁。”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上拐子的当?
“你姐没告诉过你吗?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小媳妇,照样有被拐子拐走的。”
“那是她们没见识,被拐子给骗了。”
“我好像听你姐提到过,说有的大学生也会被拐子骗走,难道那些大学生没见识?”
“那是她们太容易相信人,分辨不出好坏,我聪明着呢,况且,我姐有给我和小杉小柠讲过不少防骗故事,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说到龙凤胎,这姐弟俩前两天被秦林骑着林姥爷的自行车接到红渠镇,兄妹四个早先商量好,今年在镇上陪姥姥姥爷过除夕。
江安雇好驴车,没在镇上多停留,便一路回大梨树。到家后,江小五取来剪刀,动作迅速,将三个大包裹一一拆开。
“爸,你快看,我姐有给咱们寄衣服和棉鞋,还有给咱们寄麦乳精和大白兔……呀!这只包裹中装有苹果、桔子、腊肠、冻鱼……全是好吃哒!”
每个大包裹里有不少小封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装袋,以防在邮寄过程中磕着碰着,叶夏将包裹内的缝隙用泡沫塞得紧紧的,苹果、桔子这些水果一点都没有碰伤。
江学言看着手上的清单向江安念了遍,紧跟着,江学慎展开叶夏写的信边看边转述,最后说:“爸,夏夏买这些东西只怕花了不少钱。”
“你妹妹这是拿她自个的稿费,让咱们家过个好年,你们做哥哥的,要牢记妹妹的好,日后成家可别被媳妇撺掇两下,和夏夏生分,忘记夏夏曾经对你们的好。”
江安告诫,不是他想的多,是儿子们大了有了各自的小家,难免不会耳根子软,受媳妇摆布,从而伤到他闺女。
如果真有那样的事发生,别怪他到时不认儿子!
“爸说什么呢?我和二哥还有小五才多大点,娶媳妇早着呢!更何况找什么样的媳妇儿,到时需要你和我妈点头,你们看不上,
不同意,我们肯定不会娶回家。而你们点头认可的,自不会对夏夏不好,但倘若有那对我妹妹不好的,我想,不管是我,还是我大哥二哥小五,都会站在夏夏这边,不让夏夏受半点委屈。”
江学慎没有丝毫扭捏作态,大大方方地说着,闻言,江安扫眼江学言和江小五,见这哥俩点头,对江学慎所言表示认同,然后将目光落回江学慎身上:“比起以前,你不觉得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我三哥原先是个书呆子,很少在家说话哒。”
江小五补刀。
“人都是会变的嘛,难道爸觉得我现在这样不好?”
江学慎问。
江安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你小子可别给我整什么油腔滑调。”
江学慎一脸认真:“不会的,爸放心好了。”
他不过是在妹妹影响下,再加上读了初中,如今在县城上高中,觉得埋头死读书不可取,才慢慢做出的改变。毕竟社会是个大熔炉,
眼下他在县城读书,等考上大学,会去大城市上学,等大学毕业,又得进单位上班,如果单单一门心思读书,不知道如何为人处事,想有大出息,绝对不是件易事。
江安没再说什么,按着叶夏信里写的,把包裹里的东西归置好,想着等林兰下班回来,用过晚饭,再把闺女给他娘老子的新年礼物、
给江援朝和江援朝弟弟妹妹的礼物分别送过去。熟料,院里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跟着是一女社员的喊声:
“大队长!大队长!你快去东来家看看吧,东来那不要脸的媳妇又跑到咱村来啦,逼着援朝给她拿钱,还上手要抢援朝和爱华、爱民身上穿的棉衣,这会子援朝拿着菜刀要砍他妈呢!”
疾步从堂屋出来,江安二话不说就走向院门口。
“你走!你不是我妈,在你抛下我和妹妹弟弟那会,你就已经不是我妈,你要想从我家拿一件东西走,别怪我拿菜刀砍你!”
江援朝双眼赤红,像只小狼崽似的,狠狠地瞪着站在他家院里,手指着他和妹妹弟弟骂骂咧咧的女人,这就是他妈,就是抛下他和弟弟妹妹,给别的孩子做妈的那个坏女人……
既然不要他们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搅他们?
是因为她改嫁的那个男人出车意外瘸了一条腿,便想着来他家抢他和弟弟妹妹的东西,抢他们的粮食么?
吴慧琴都快气死了,这是她生的孩子吗?
一个两个心里没她这做妈的,不让她进家门不说,竟然还拿着菜刀要砍她,简直无法无天!
“来呀,你砍我一个试试,今个你要不把你和爱华、爱民身上的棉衣棉裤脱下来给我,不给我拿一千块钱,我今个……我今个还就不走了!”
吴慧琴是打定主意,今个非要到她要的东西不可,之前被江东来队伍上的同志找到,要走江东来的抚恤金,她就气得够呛,
但想着改嫁的男人在县上运输队上班,虽说是临时工,但经常跑车,手里时常能倒腾来好东西,加上一个月近三十块钱工资,
日子过下去不难,可谁能想到,就在她坐月子期间,男人跑车出意外,断了一条腿,经医治,腿是抱住了,却落下残疾,
如此一来,跑车的工作自然没法继续干下去,加之男人是喝酒开车出的意外,人单位出于道主义,支付手术费用,及多给一个月工资,
就不再管她男人,这一下子没了工作,又瘸了一条腿,养伤需要营养,花钱自不会少,而家里又添了张嘴,日子是真得很难过下去,
于是,她不得不把主意打在和前夫生的孩子这边,哪想到,一个两个三个全像狼崽子,把她视作仇人,一声妈不叫,家门更是不许进,孽种,咋就不全死了呢!
“想要我和妹妹弟弟身上的棉衣,想要我给你一千块钱,你回自个家做梦去吧!”
江援朝攥紧手上的菜刀,站在堂屋门口,将弟弟妹妹紧紧护在身后。
“吴慧琴,你还要不要脸啊?当初是你丢下援朝他们,跟着野男人另嫁,现在你又舔着脸一趟趟跑到咱大梨树,想从援朝他们身上吸血,
有你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妈,援朝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要是东来泉下有知,没准会夜里找你去,看你还敢不敢再来祸祸他儿子闺女。”
一看热闹的婶子站在人堆里冲着援朝他妈,也就是吴慧琴冷言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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