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红杏一下就崩溃了,这话不就是有质疑她说谎的意思?“公公可有仔细查问过,那个嬷嬷个子和我差不多高,还有……”
“自然是找过的,问遍了膳房所有人,的确没有哪个嬷嬷手心有斑。为了确保没有疏漏,红杏姑娘还是跟我走一趟,亲自确认一下才好。”
谢晚芙方才还不曾觉得有什么,以为是路柔想多了,现在看来,这其中定是有问题了。红杏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敢说谎的,毕竟说了谎可是要送命的。那她口中所说的嬷嬷一定是存在的,现在找不到人,那就是最大的疑点了。
“辛远,你将红杏带过去,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辛远领着红杏离开,阿粟从屋内出来,“娘娘,屋里已经查看过,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唯独荣嫔悬梁的白绫有些奇怪,这白绫并不是普通绫布,而是去年的贡品。那时荣嫔尚未入宫,按理说,荣嫔是不该有这样白绫的。”
胡卓群有心搅混水,“这白绫许是向夫人给的,臣妾记得,去年这白绫皇上也赏了向夫人的。”
“贤妃娘娘,您这话说得不对。”
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小的宫女反驳了,胡卓群心中暗恨,“怎么不对,当初皇上的确是赏了向夫人的。本宫记性一向不错,应该不会记错的。既然这位姑娘说本宫说得不对,那就解释一下,本宫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说得不对了。”
“贤妃姐姐莫急,这事不需要别人解释,我也能给你解释的。”路柔在一旁将白绫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已经看出其中的不同了。
“哦?柔妃妹妹竟然知道,莫不是柔妃妹妹知晓些旁人不知道的隐秘?”这话就差直接把荣嫔之死强加到路柔身上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我知道的不过是些皮毛,哪里就谈得上隐秘了。”路柔似笑非笑,“这白绫不是普通白绫,并不是单单指是贡品。去年进贡的那一批白绫是上江来的,上江的绣娘最是擅长刺绣。当时进贡的那一批布料全都有刺绣,只是这白绫上的刺绣用的是白色丝线,且绣的花纹都很小巧,若是不仔细看,定是看不到绣花的。”
“难道是这白绫上没有绣花?”胡卓群虽是在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自然不是,这白绫上有绣花,而且和当时那一批贡品白绫上的绣花一模一样。”
“你说了这么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有用的来,又何必在这里耽搁时间。”
“姐姐急什么?你要是不打断我,我自然是能说出些东西的。”
谢晚芙一眼扫过去,“贤妃,你就不要三番两次打岔了,让柔妃把话说完,这会儿又不是平日的闲聊,总是打岔做什么。”
“臣妾实在好奇柔妃妹妹能说些什么,这才忍不住多问了些,并不是有意的。”
“贤妃姐姐,你就不要再说了,正经把我的话听完就行了。”路柔将荣嫔悬梁的白绫抖开,“虽然这条白绫和去年的贡品的绣花一样,可只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两者之间有极大的不同。之前的贡品质地柔软,皇上将那些赏给我们,就是叫我们留着做寝衣的。这条白绫,乍一看的确是上好的料子,可用手摸上一摸,就会知道其中的区别了。”
“能有什么区别,我看也差不多。”胡卓群还是没忍住打岔。
“姐姐,这么粗糙的料子,若是做了寝衣,只怕晚上要睡不着了。”
“妹妹莫要说笑了,这料子摸起来柔软通透,一看就是上好的衣料。这么好的料子拿来做寝衣,你还说睡不着,未免有些牵强了。”
“姐姐,我家里头就有布庄,我也好歹在布庄里见过一些世面,什么样的料子好,什么样的料子不好,我可是比旁人更了解。这料子的确好,摸起来也的确柔软,可通透却是谈不上。寝衣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舒服。”这回谢晚芙抢着回答,总算是没叫胡卓群插上话。
“对,就是舒服。这料子摸着柔软,实则是不大透气的,若穿了这料子做的寝衣,只怕夜里能被热醒。”
“那许是上江那边的料子就是如此,你又凭什么就断定这白绫不是向夫人给的?”
“姐姐也不想想,上江乃是咱们大乾布料最多最好的地方,而且去年那一批布料可是贡品,就这样的料子,他们敢拿来叫宫里头留着做寝衣,怕是不想要脑袋了。”
“许是弄错了也未可知。”胡卓群是一心搅混水了。
“就算上江的人弄错了,难道宫中的人也能弄错?姐姐未免把宫里的人想的太无能了些。”说这话时,路柔已经是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得太难听。
“那也不是不可能,或许那些人都是些半吊子,又或许……”路柔这样一说,胡卓群也不知怎的就没控制住自己。
谢晚芙厉声呵斥:“贤妃慎言,宫中之人,皆是先帝时就在的老人了,怎会是半吊子。”
“娘娘,臣妾只是心疼荣嫔,想着是不是……这才一时失言的。”被谢晚芙呵斥了,胡卓群才稳住了心态,不曾再继续乱了阵脚。
“是不是什么?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本宫最讨厌人说话拐弯抹角,当真是叫人厌烦!”
方才吞吞吐吐,不过是为了引着话往自己要说的地方聊,现在该有的效果有了,胡卓群自然就不会继续委婉了。“这只是臣妾的猜测,臣妾说了之后,娘娘千万不要生气才是。”
“本宫不生气,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荣嫔被打入冷宫,是她犯下了过错,所以连带着陈家和向夫人都受了罚。臣妾猜测,这白绫许是向夫人托人送入宫的。刚才红杏说了,荣嫔吃了一碟子红豆甜糕,就不再每日哭哭啼啼,说不定这碟子红豆甜糕就是向夫人用来传递消息的。”
“你的意思是,向夫人借着红豆甜糕叫荣嫔悬梁,也好将荣嫔犯下的错抹去?”
“是,不然荣嫔又是从何处得来的白绫?”
“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测,算不得数的。”谢晚芙也不是好糊弄的,虽然听了胡卓群的话,但也只是听了一耳朵而已。
“臣妾倒是觉得贤妃姐姐说的话有些道理,不过也得有证据来证明。贤妃姐姐,你说是不是?”
“自然,妹妹说得有理。”
“那我们只能在这儿等着辛远回来了。”
这回还没有等上多久,辛远就回来了,只是脸色比先前找人的时候更难看了。
“皇后娘娘,那个嬷嬷已经找到了,只是人现在已经死了,怕是也没什么用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这是谢晚芙完全没想到的,“来人,先将仵作带过去验尸。”
“奴才带着红杏到膳房,将膳房的人都看过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当日的嬷嬷。奴才本想来和娘娘回话,却有人来说人已经找到了。奴才就亲自去看了,发现人就死在一口枯井里。”
“宫中哪来的枯井?”
“是膳房闲置的一个院子,那地方以前是住过个御厨,只是后来那个御厨不知怎的就病死了,连着院子里的树都枯死了,宫中人觉得不吉利,就将那个小院空置了。那枯井就在空置的小院里,也是今日搜查的人心细,这才发现了的。”
“可叫人把小院守住,膳房的人可有看住了?”
“已经安排妥当,还请娘娘移步。”
众人移步,胡卓群却是落后了些,“香兰,事情可办利落了?”
“娘娘放心,绝不会被人察觉。”
到了发现尸体的小院,谢晚芙和路柔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苗头。
“你且去处理,我盯着胡卓群些,我总觉得她有些问题。”路柔靠近谢晚芙,说得极为小声。
谢晚芙抬手,姿态优雅,不经意遮了嘴巴,“我也觉得她有些不对,你也别太明显。”
“皇后娘娘,那嬷嬷的尸体已经从井里弄上来了,仵作也验过了,人是被毒死的。”辛远已经听了仵作的结果,连忙向皇后禀报。
“毒死的,是什么毒?”
“就是普通的马钱子,太医院里就有,哪怕是外头的医馆,都能买到。”
“那把膳房的人都叫来,本宫倒是要审一审他们。”
辛远立即开始安排,皇后娘娘要审人,总不能叫皇后站着,后头还有两位妃位娘娘,一位都不能怠慢。
下面伺候的都是利落的,桌椅安排好了,膳房的人也带来了。
谢晚芙坐在最中间,路柔、胡卓群一左一右,面前跪着一堆人。
“谁是膳房的总管?”
最打头的胖乎乎的太监擦着脑门上的汗,“奴才是膳房的管事太监周福。”
“你过来,来认一认这具尸首,看看是不是你们膳房的人。”
好端端的膳房被围了,周福已经够害怕了,现在又有了尸首,还叫他辨认,他怕得都抖得抽搐了。
辛远哪里由得了他磨蹭,直接上前,一把将他拖起来。周福踉跄地走过去,努力镇定心神,“回禀皇后娘娘,奴才不认得这个嬷嬷,这不是我们膳房的人。”
“你可确定?”
“是,膳房的人都是在膳房好些年的,最近都没有来过新人,所以奴才能确定这绝不是膳房的人。”
“这人无缘无故就死在了膳房的地盘上,你们膳房肯定是逃不了责任的,只要是膳房的人,都过来看看是否识得这人。”
皇后的命令,谁敢不从?
“皇后娘娘,若是这些人有不老实的,您这法子也是不管用的。”胡卓群见机又想来提出自己的意见。
路柔才不会叫她得逞,“贤妃姐姐,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若是有人耍心眼,直接用刑就是了,毕竟也没人认为自己的骨头能硬得抗住宫中的刑罚吧。”
这话一出,膳房众人齐齐一抖,谁也不敢怠慢,急忙聚了精神,仔细观察井边的尸首。
“奴婢见过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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