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寐了一段时间，段飞觉得这里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事情。睁开眼，洞里光的颜色变了，变成了一片血红。

“！”段飞的心脏猛地一抽，因为他注意到，根本不是洞里光的颜色变了，而是他瞳孔上粘了一滴血。

段飞从躺椅上猛地坐起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明明已经很警惕了，可总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段飞，我很谢谢你复活我。”段飞一回头，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了林菲，那个在玉竹峰上救活的女尸，林图的亲妹妹，凌丰霄的爱人林菲。

这里的幻象也太多了吧，这是实体吗？刚才幻象变成玉如烟抱着自己的时候，那触感又是那么真实。现在呢？这个林菲难道也是真实的吗？

段飞掀开身上的摊子，径直走到林菲面前，“林菲。”他低声沉吟一声，“好久不见。”

这个女人与他无关，所以他能沉着应对。要是让他在看见云诗彤和玉如烟一类的女人，他肯定是招架不住了。

常人的理智在段飞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毕竟面前这女人只是林菲。

“段飞，好久不见。你在萧山过得好吗？听说之前回燕京了，混得还不错吧？”林菲关心地问道。

幻象始终是幻象，总有不真实的一面，譬如现在。他跟林菲明明不熟，林菲又怎么可能问他这种问题。

林菲走到段飞面前，与他只是一拳之隔。

出现了三个女人，每个女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淡淡的体香，不重，却很芬芳。像一样东西，祭祀时用到的香的味道。一想到这儿，段飞身上一阵冷汗。

这个女人身上充满了死人的味道，尸体的味道。

“制造幻象有什么意思？”段飞一挥手，面前的林菲又化成一阵烟飘走了，段飞跟着烟的方向走。

一具棺材，上好的檀香木。段飞不喜欢这味道，因为真的很难闻。这个味道让他想到死人，还让他想到防腐。不避讳地掀开了棺材，一个女人，姣好的面容，仿佛睡着了一般。

“活死人吗？”段飞俯下身，镇定地凑到这女人的鼻尖探了探鼻息，“果然是一具活死人，所以才制造出这么多幻象吓吓我吗？太肤浅了。”

这个女人没有意识，因为她的意识落在无极的各个角落，可以随时随地聚集起来，化成段飞心里女人的模样。她能探听段飞的内心，段飞心里放过的女人，她都能幻化成功。

“我不是活死人，我还有意识，有意识的人不能称为活死人，我只是睡着了，在做梦。你出现在了我的梦里，陌生人。”

空气里回荡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段飞抬起头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抬头看到钢柱附近围绕了很多雾气，雾气越来越多，最后好像聚集成了一个女人的样貌。这个女人就是棺材里睡着的女人。

“你是谁？”段飞问道。

“我也忘了我是谁，我只听得到别人的内心，却听不到自己的内心。我也忘了我在这儿睡了多少年了，大概有二十年？我连年龄都忘了……”女人答道。

段飞看着那团雾气，奇怪地笑了。

“你练了什么功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真是奇怪。”段飞低下头摸着女人的脸，“你的皮肤是这么的嫩滑，容貌是这么的美丽，难道你不希望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

“回到身体里……我以这个姿态已经存在了很久了，别人都以为我死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没死，我还活着……只是我想以这种姿态或者，很舒服，没人能控制得了我。”女人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年轻人，这么多年来，你好像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

看这情况，这女人应该是被岳布群关在这里的，而且关了很多年，否则她不会看上去傻傻的。不过她这种姿态倒是蛮神奇，意识脱离肉体，能在这个地方到处转悠，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意识倒是自由得很嘛。

这么自由的姿态，跟天上的云有什么区别。

“对了年轻人，你是谁，以前经常来的男人去哪儿了，不过你看上去可比他长得帅多了。那个老男人太老了，而且每次都欺负我的身体，我很讨厌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力量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女人一开始觉得挺无奈的，后来也习惯了，反正那个老男人只当自己死了而已。

“我叫段飞，是来这儿救人的。你难道一直是以这种姿态存活的吗？那老男人不知道你以这种方式活着？”段飞知道，她口中的老男人肯定就是岳布群了。

女人点了点头，“所以我说，你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不过我的活动范围只限这个地方，你难道不觉得我可怕吗？现在的我就像个灵魂。”

这女人可能不懂意识和灵魂的区别，段飞笑了一声，这女人估计练了什么奇特的秘籍，所以才把自己修炼成这个羊子。

不过至少这个女人对段飞没什么危险，因此段飞暂时不把这女人放在眼里。可是他要怎么离开呢。这里就像一间屋子，该有的东西都有，唯独没有门窗。唯一的入口，就是之前那个水帘，如今也变成了钢帘，看上去他是暂时被捆住了。

女人的意识落到段飞的手上，幻化成一只蝴蝶，“你带我出去吧，带我的意识离开。”

“那身体呢？就这么放在这儿？你不想回到原来的样子了？”段飞不可思议地看着女人，“你可真洒脱。”

“洒脱？我只是看得开而已。”女人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忘记她是为什么以这种姿态存在的了，不过她倒是不在意，这种靠着意识自由穿梭的感觉也不错。

离开，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段飞挥掉了手上的蝴蝶，站在钢柱前。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滚烫的钢柱将他的手指烫了一个泡。

“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奇怪。”段飞收回自己的手，试图一掌把所有的钢柱打断，当内力遇到钢柱，钢柱化成了钢水继续流淌，内力消失，又迅速化成钢柱。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段飞忍不住吼道。

看来这个出口是不能走了，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他了。

“龙阳玄功！”一条金龙从段飞的背后窜出来，对着这一圈墙壁猛地喷火，一瞬间，眼前化为灰烬。

“啊，你烧了我的屋子，我怎么办？”女人由蝴蝶化为女人，一个行走着的女人，“怎么办？”

“我带你离开。”段飞不耐烦地回了句，身后的金龙接着烧，直到这儿的东西，除了那具棺材，全都变为灰烬。

搞笑的是，所有灰烬的地方，留下水帘，水帘变为钢帘，最后成了一个鸟笼。段飞就像一只金丝雀，被关在了一只鸟笼里。

除了女人的意识之外，其他东西根本离不开这个“鸟笼”。

“好了，我被困在这里了。”段飞一摊手，心里倒是没有很急，反而很放松。

“为什么你会被困在这里，不是水帘子而已吗？”女人走到钢帘面前，整个手穿过去，“啊，我忘记了，我没有身体，这东西对我不奏效。”

……

段飞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是纯粹来搞笑的吧。

“钢怕什么，钢怕什么……”

“钢怕火、草。”女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是这儿寸草不生，你可以试试火。”

“火？”火刚刚段飞不是试过了，好像没用啊，“不管了，试试好了。如果有用，我离开了，你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走。”

背后的金龙再次喷火，把钢柱熔断之后，段飞快速地穿过水帘，就在段飞穿过水帘的那一刹那，背后好像有人推了他一把。“噗通”一声，段飞落到了水里。

一回头，女人的脸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血迹斑斑。眼洞里没有眼珠，口腔里没有牙齿，一副惨烈的样子……

“啊……”段飞被这女人突变的面貌吓了一跳，纵身一跃落到最初的石桩子上，“你想干什么！”

女人看到段飞那么吓人的样子，赶紧恢复成原来的面貌，“啊，我只是给你看看我以前的样子嘛。”

以前的样子？难道这女人以前的样子不像那棺材里躺的那样？难道躺在棺材里那女人没有眼珠没有牙齿？卧槽。

“奶奶，你可别吓我！”段飞忍不住哀嚎道。

女人不开心了，心想自己明明长得如此貌美如花怎么可能是奶奶呢。

“以前那个老男人来的时候我就故意给我看这一面吓吓他，可谁叫他每次都看不见我呢，我只不过是想吓吓你，谁知你真这么害怕。难道真那么可怕吗？”女人不相信自己的脸很恐怖，于是变回原来的样子自己照了照池水。

没有眼球的眼洞，没有牙齿的口腔。

“哎，其实还是挺美的，我自己都看习惯了，没有那么吓人啊。”猛一抬头，把段飞又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