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翌已经这么强了吗?”
秦威躲在人群中,望着可以和祠堂一脉的太上长老对话的秦翌,眼中满是震惊和羡慕,还有自卑。
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他其实就知道,他和秦翌,是不同的。
他是被父亲硬塞给叔父的,而秦翌却是叔父破例收下的。
他是因为年纪大,才抢了师兄这个称呼,秦翌并不在意这个称呼,才让他有了师兄这个名分。
他的根骨,他的天赋,他的悟性等等,其实都不足以和秦翌相媲美。
不过,秦翌比较早熟,从来不和他计较,甚至让着他,才让他有种天赋可以和秦翌平分秋色的错觉。
“小丑竟是我自己。”
从头到尾,是他自己配不上叔父对他的好,是他自己配不上秦翌对他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资格和叔父与秦翌相提并伦。
有这样的弟子,有这个的师兄弟,叔父和秦翌,一定很是苦恼吧。
秦威深深的看了人群中耀眼的秦翌一眼,然后悄悄的离开了人群,回到朝阳苑,留恋的看了一眼,回忆着关于叔父和秦翌与自己一起的美好时光,随后,留下了一封信,就离开了昌平山庄。
……
秦翌用凌厉的双眼,环视一圈,随后定在主祭长老身上:“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吧?主祭长老。”
主祭长老突然被秦翌点名,老脸一红,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干咳两声,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秦翌,请放心,对于污蔑你的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
秦翌摇了摇头道:“倒也不算污蔑,我的确没有从正门进来,我是破解了山庄的阵法,进来的。”
主祭长老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秦翌对他安排的这个罪名,并不满意。
这个罪名,太小了。
主祭长老先是惊叹着对秦翌道:“原来,您还擅长阵法啊,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真是太了不起了。”
随后回头看了秦卫,秦岳等人一眼,愤恨的说道:“这些人真是太不像话了,竟然敢挑拨离间,诬陷忠良,败坏家风,秦卫,你,鞭打一百,以儆效尤,执行家法之后,立刻滚出祠堂一脉,滚出昌平山庄,哪里来回哪里去,秦岳,你们几个滚回执法堂,等我找你们堂主好好理论之后,再对你们进行处罚。”
秦卫此时才明白,他到底做了多么愚蠢的事,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祖师,不要啊,我,我一时鬼迷心窍,还请祖师开恩啊。”秦卫爬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哀求道。
突然,秦卫想到了什么,转头又向秦翌哀求道:“秦翌,我,我真的错了,请您大小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求求您了。”
秦翌没有理会秦卫,只是对主祭长老淡淡的说一句:“那晚辈就告辞了。”
“您慢走。”主祭长老立刻微笑着回礼道。
“黄老?走了。”秦翌走了两阶台阶之后,发现黄老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轻声提醒道。
黄老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懵的,如坠梦中,只到秦翌的这一声轻呼,才唤醒了他:“哦,哦,好的,翌少爷。”
两人在众人围观下,从容的回到朝阳苑,等关上院门,开启阵法,阻拦了所有围观的人的视线和言论声,才恢复了清静。
这时,黄老才一脸犹疑不定的打量着秦翌,好像不敢确认对方是否是秦翌似的。
“黄老,怎么,不认识我了?”秦翌轻笑道。
黄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是啊,没想到,翌少爷独自一人,在外转历练了一圈,竟然变化那么大。”
不止是面对家族中拥有实权的主祭长老,拥有法相境的实力的太上长老,可以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更有面对族人的“攻击”时的淡定从容,面对法相境强者的平等的对话。
直到此时,黄老才明白,原来,秦翌的实力已经如此强大,只他自己就已经拥有了和家族的最高层对话的资格。
“只是半年,翌少爷就修炼到法相境,进境会不会太快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黄老随之又担忧的问道。
“我只是拥有法相境的实力,修为境界并不是法相境,只是金丹境。”秦翌耐心的解释了一句道。
黄老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差点忘了翌少爷修炼是元武之道,从小就可以越级而战。”
黄老虽然因为跟在秦旭身边,对元武之道深有了解,不过也只听闻的多,并没有深入的研究过,并不知道,元武之道到了灵体境之后,虽然可以做到同境无敌,但是想要做到越级而战,却是不可能了。
秦翌早在先天境时,就已经走上了自己的武道之路,是秦翌自创的三元同修的功法,是秦翌自创的以风水阵为根基的功法,才让秦翌可以只以金丹境,就召唤出和法相类似的风水之灵,随时随地的拥有了法相境的战力。
黄老更是不知道,若是给秦翌足够的时间,让他提前布置好风水阵,不要说一个法相境的敌人,就算再七八个,也不可能是秦翌的对手。
秦翌已经在法相境拥有了一以敌十的战力,秦翌自己就可以自成一派,秦翌自己就可以代替一方势力,秦翌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发出自己的声音,根本不用顾忌其它。
秦翌已经拥有了这样的战力。
黄老觉得合理之后,也就失去了之前的震惊,恢复了平常心,安排秦翌休息之后,就继续给秦旭收拾屋子,突然,发现了一封信,看过之后,赶紧跑来找秦翌商量。
“翌少爷,威少爷离开山庄,回要塞去了,这可怎么办?”
秦翌看了一眼信,然后又从消息栏里找到了秦威相关的消息,随后,沉默良久,才道:“随他去吧,老师若是还在,也会这么决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秦威只有在秦家军,才能得到锻炼,得到成长,这是属于他的路。”
黄老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在秦旭去世之后的这十天,一直都是秦威配着他,就算秦威对他的态度不好,黄老也从来没有在意过,更何况后来,秦威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向他道歉了呢?
“威少爷他就是有些急躁,其实,心不坏的。”黄老想到之前秦威说的那话,还以为秦翌正在生秦威的气,赶紧为秦威说了两句好话。
秦翌摇了摇头道:“黄老,我没有生秦威的气,我知道秦威当时说的是气话,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我没有当真,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秦威已经长大了,应该让他走自己的路了,黄老,您也该放手了。”
黄老突然愣了一下,刚才不还是在说秦威的吗?刚才不是自己在劝秦翌的吗?怎么说到了他的身上了?秦翌还劝起他来了。
“公子最后叮嘱我照顾好你们,我,我……”黄老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秦翌这时才恍然明白了,老师这么做的安排。
原来,老师是为了给黄老在余生找一件事做,让他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没了求生的意志,早早的随他而去。
秦翌顿时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原来,这是老师的安排啊,是我浅薄了,黄老,请您原谅我的无知。”
黄老脸上迷茫这才消散,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翌少爷,老奴这一身残躯,也就能做这些琐事了,老奴就想着照顾着你们,就好像公子还在时那样……”
说到最后,想到已经离世的公子,黄老的眼睛又湿润了,黄老转过身,快步离开道:“公子的卧室还没有打扫完,我去打扫了,翌少爷,您早点休息吧,老奴就不打扰您了。”
等黄老离开后,秦翌静立了良久,才缓缓的开口呢喃道:“老师,您最后连黄老的求生意志都安排好了,怎么没有给自己重新找一个求生意志呢?”
就算以老师的身体,武道意志崩溃,也不是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若是重新建立武道意志,肯定还有一线生机的,只要等到他回来,一切,都还不晚……
可惜,这些只是如果,不是现实。
秦翌缓缓的闭上眼睛,泪水缓缓的从脸颊两旁淌了下来。
从小到大,因为拥有前世记忆,拥有拥有游戏面板,因为遇到老师,一直顺风顺水,基本上心想事成的秦翌,第一次如此无力。
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秦翌,第一次遇到了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从小到大没有失去过一个亲人的秦翌,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最亲近最敬爱的人感觉。
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遗憾,什么是无奈,什么是愧疚,什么是懊悔,什么是……迷茫。
他一直依靠的大山,塌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为自己解惑,再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是对的,还是错的,再也没有人开导他,引导他了。
以后,自己要成为自己的靠山,以后,自己还要成为黄老,秦威,父母兄弟,朋友,战友等等人的靠山,他要成为一棵大树,开始为别人遮风挡雨了,再也不能躲在老师的大树之下,躲清闲了。
“老师,我好想你!”秦翌缓缓的眼开眼睛,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老师久违的身影,他淌着泪,轻声呢喃着,在这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时候,说出了一直以来最想说的话。
……
主祭长老安排好了一切,让山庄重新恢复宁静之后,回到祠堂,让所有人都离开祠堂,避开所有人,用秘法打开阵法结界,走进祠堂下方的地下密室,走到第一个石门前,再次用秘法打开石门外的阵法结界,恭敬的行礼道:“弟子秦泰,拜见老师。”
“进来吧。”
主祭长老秦泰这才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发出任何响动似的,掰开了眼前的石门,看到白色的半透明的寒玉棺中躺着的中年男子,再次恭敬的躬身行礼道:“老师,打扰您的清修了”。
寒玉棺中的中年男子的眼皮跳动了几下,不过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有张开嘴巴,指尖微微动了两个,不过依然没有举起手。
不过,寒玉棺中的人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整个密室之中。
“秦翌是怎么回事?”
寒玉棺中的人没有任何废话,真接了当的问道。
主祭长老秦泰来之前自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赶紧将秦翌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寒玉棺中的人一边听,一边喃喃自语道。
“向南一脉?向南而生,是三百年前战乱时,从昌平城跑到南疆的那个偏远的支脉吗?”
“原来,他的三代嫡传,是这么来的?”
“怪不得从他说的话里,感觉和家族有些离心,原来,他就从来没有融入过家族。”
最后,寒玉棺中的人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弟子愚笨,在之前和秦翌的相处中,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天赋,所以,一直都是公事公办,没有给予任何的照顾。”主祭长老秦泰赶紧拦责道。
寒玉棺中的人并不吃这一套。
“少来这一套,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个挽回的办法。”
主祭长老秦泰为难的道:“秦翌的师父秦旭死了,他和家族最坚实的连接断了,这个……”
寒玉棺中的人怒其不争的道:“秦旭死了,秦翌作为弟子肯定要报仇吧,你们就不能共仇敌恺的为他报仇吗?秦旭死了,他在家族中还没有其它亲近的人吗?”
“家族里秦翌其它亲近的人,这个好办,只是,为秦旭报仇之事,这个,上事涉及到皇族,我们当初就怀疑秦旭他们查到了不该查的事,碍了皇族的某个大人物的眼,被人引入了陷阱,灭了口……”
主祭长老秦泰还没说完,就被寒玉棺中的人一声低喝打断:“泾水封氏,他们竟然敢这么算计我们渭水秦氏的公子,难道你们发现了之后,就这么放过了此事?好啊,好!你们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主祭长老惶恐的跪倒在地上,解释道:“师父,灵潮之劫将至,皇族是主要屏障,不可轻动啊。”
“皇族是主要屏障,难道我们世家就不是主要屏障吗?离开了我们世家,只皇族可以挡的住灵潮之劫吗?我们有所顾忌,难道皇族就没有顾忌吗?扯蛋!我看你们这些混蛋玩意儿就是离洛京太远了,离自己的利益也太远了,刀没有割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皇族随便抛出了一些利益给你们,你们就放弃了追究,是吧?”
寒玉棺中的虽然不知道此事,只是听了一个大概,就猜到了其中的利益纠葛。
“师父,我,我这也是为祠堂一脉啊。”主祭长老感觉就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似的,将头埋的更低了,低声呼喊着为自己辩解道。
“为了祠堂一脉的利益,就可以罔顾家族的利益,不顾世家的名声吗?”
主祭长老秦泰听出了师父语气是动了真怒,顿时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了。
“弟子知罪。”
寒玉棺中的人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问道:“秦旭死了,作为秦旭的父亲,当代的族长,有什么动作没有?”
“有,族长在朝堂上对皇族发起了政治攻击,让很多劣迹斑斑的皇族子弟得到了惩戒。”主祭长老赶紧回答道。
“只是政治攻击?”寒玉棺中的人听到后,显然有些失望,不由的感叹了一句:“真是一代不一代啊。”
这一代已经失去了他们那一代残留的最后一丝血性了。
要想重新找回这一丝血性,只有通过战争,只有通过灵潮之劫,才能实现吧。
这就像一个循环,等血性完全消失后,重新找回,再随着时间,随着老一辈的离开,慢慢的丢失,最后完全失去血性,再重新通过灵潮之劫,通过战争,通过血与火重新让家族拥有血性。
相对来说,反倒是南疆偏远支脉出身的秦翌,血性更多一些。
从刚才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了其中隐藏的血雨腥风。
“好了,以前的错,我也管不了,从现在开始,全力支持秦翌,不要再让秦翌和我们离心了,一定要将他的心拉回来!听到了没有?”
“是,师父。”主祭长老秦泰自然听出了师父语气中的决绝,赶紧保证道。
“好了,我要再次陷入沉睡了,小泰,希望你找回初心,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显然,这样的对话,对寒玉棺中的人来说,消耗有些大,只是对话了这么一会儿,他就累了,不得不再次陷入了沉睡。
主祭长老秦泰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恭敬的行礼恭送,然后缓缓的离开了此间地下密室,等将阵法结界重新封锁,从地下通道回到祠堂的大堂,抬头看着祠堂里摆放着的密密麻麻的牌位,主祭长老秦泰叹了口气道:“血性吗?我也知道,应该有血性,可是,拥有血性就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牺牲,意味着祠堂上摆着的牌位会大幅度的增加,我,我实在是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幕啊。”
可是,显然,事与愿违,他正好生在了灵潮之劫时期,他必然将会见到那一幕。
“这一幕,哪怕晚一点儿到来,也好啊!”
可惜,在灵潮之劫前,恐怕,有些事,不可避免了。
主祭长老秦泰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灵潮之劫前,让家族弟子见一见血也好!省得真正的到了灵潮之劫时,因为第一见血,发挥失常丢了性命。”
“不过,也不能白白牺牲,能少死一点儿人,最好,”主祭长老秦泰最后还是心软了,开始寻找减少伤亡的办法:“对了,当年的事,可不只是我一家死了人,当年可是涉及到了很多人呢?或许可以……”
不仅如此,他还为自己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而且,最近皇族的所做所为,的确有些过火了,让他们收敛一些,也好。”
正所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要说服别人,私仇可不行,还要有公义。
“清除皇族里的害群之马,对接下来应对灵潮之劫,也有益,不然,这些家伙可能不仅帮不上忙,甚至可能扯后腿,这样的事,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嗯,这个借口非常好,就它了。
心中有了决断,一个个的计划在心中成型,主祭长老的那个老脸,也不由的爬满了笑容。
“好,那就好好的做一声吧,省得沉寂的太久了,天下人已经忘了我渭水秦氏的赫赫有名!”
主祭长老走到祠堂门口,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望着朝阳苑的方向,沉默良久,才呢喃着道:“秦旭,你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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