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人忙道:“这是大人的意思。”
听白点了点头,回头朝里头道:“你好了没?”
里头只听水声淙淙,却是没有回音。
听白眉头一扬,用力敲了敲门,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道:“你到底好了没有?”
随即,里头传来一个声音道:“再等等,你别急,我太久太久没洗澡了,你给点时间。”
听白又等了半晌,见依旧没有动静,怒道:“你搞什么鬼!洗个澡慢慢吞吞的!”
乞丐道:“别急嘛,你可别偷看啊,我可是一丝不挂。”
听白登时红了半边脸,气的不再说话。两个下人听着这话,噗嗤一笑,听白冷冷瞪了她们一眼,两人这才收敛了些。
过不片刻,那乞丐喊道:“衣服有没有?”
两个下人应了一声,赶忙推开门,匆匆忙忙将衣服送了进去,随即又匆匆忙忙的退了出来。
听白给两人使了个眼色,似是在问那人怎样。两个下人摇了摇头,表示也没见到人。听白秀眉微蹙,想了想,便要上去敲门,手刚举起来,那门便是打开了。
里头走出一个人来,乌黑光亮的长发,秀气的面容,修长的身形,纤细的十指,一副文质书生模样。
听白看得呆了,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那人眨了眨眼睛,从长长的睫毛上抖落一滴水珠,道:“你怎么了?”
听白一愣,忽的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忙道:“没什么,赶紧走罢,别让人久等了。”
四个人到了听风阁,两个下人退了开去,听白领着那乞丐走上前去,见神绯早已等在那里,听白赶忙行了个礼,见那乞丐没动静,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服。
那乞丐好似没有什么反应,呆呆的站在那里,盯着神绯直愣愣看着。
神绯同样呆呆的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的转头问听白:“他……他……”声音显得有些结结巴巴,半天竟是没有问出来。
听白点了点头,道:“就是他,没错。”
神绯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登时俏脸一红,忙向屋子里头道:“华佬,您出来看一下。”
里头忽的有个老头应了一声,慢悠悠的走出来,向外头两人看了一眼,知道不是听白来看病,忙向那乞丐招了招手,道:“来来来,坐下坐下,让我看看。”
乞丐向他望去,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也没多想,便是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那老头搭起他的脉络,边听边捋着长长的胡子,一阵摇头晃脑的,片刻后道:“疹子在哪里?”
那乞丐解开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道:“胸前背后都有,你来看看。”
神绯和听白两个登时又红了个脸,双双转了过去。
那老头伸出手在他胸口的红疹处摩挲了片刻,皱了皱眉头,道:“很是少见啊,有些奇怪。”
神绯闻言,忙道:“华佬,这是什么病?”
老头捋起胡子,又摇头晃脑的想了想,道:“像是一种很罕见的水疹,却又好像是疫症,老夫看了这么多年病,也是第一次遇见,很是罕见,很是罕见。”
神绯急道:“那就没得治了?会不会死?”
乞丐显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道:“会死?不会罢?我这么年轻,这不可能。”
老头忙摆了摆手,摇头道:“不会不会,只是起疹子,没那么严重的,不过要说怎么治,治不治的好,我还得斟酌斟酌。”
神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老头摸着胡子凝思了半晌,道:“这样,我先开个方子,咱们试一下,慢慢来,只要是摸对了脉络,找到了源头,总能治得好的。”
乞丐犹豫了一番,道:“慢慢来得多久?”
神绯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无妨,你先住下便是。”
“这个……那多不好意思……”他嘴上是这么说,人却已经老实不客气的找了个躺椅躺了下去,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听白看他这样,气便是不打一处来。神绯忙拦着她,道:“行了行了,咱们走罢。”
那老头走到大门口,行了一礼,恭敬道:“老夫送殿下。”
神绯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随即又看了看里头的乞丐,看着他突然变得秀气的面容,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抬头看了她一眼,道:“随便叫什么都行,咱们在外头混的,名字什么都不重要。”
神绯道:“你就爱胡扯,也罢,你暂且安心住下来罢,我明日再来看你,记得听华佬的话。”说罢便是拉着听白向外走去。
老头捋了捋胡子,道:“殿下对你可真不错。”
“就你多事。”那乞丐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话说能不能不吃药?”
老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的摇了摇头,便是进了屋内的药炉,远远飘出一句话来:“吃药不一定能好,不吃药不一定不会好,你自己看着办罢。”
乞丐斜斜瞟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片刻之后,远处那间浴房里头,忽的走出一个人来,湿了半边身子,仔细看去,却是绯星露。
她整了整半边湿透的衣服,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居然把洞口开在温泉口,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暮色的天空,夕阳躲在遥远的西北角,露着一抹残余的橘色,将远方的天际照成了一角暗黄,将万里流云映成了彩霞。东南方向,一片昏暗,地面逐渐失去了光泽,仿佛躲进了黑暗的国度。
一座高楼之上,灰暗的屋檐下拉出三道长长的影子来,其中一人站的比较靠前,半边脸上打上了残阳的余晖,露出了炯炯有神的眼眸,凝视着远处的慕华府。
那是凝汐殿的九宗。
清幽的阁楼里,一男一女喝着晚茶,神情自若的望着远处高耸的慕华府。带着余热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竹帘,打在两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条条均匀的斜杠,明暗间隔,整齐划一。
那是天涯海阁的两大堂主。
风岚三人幽幽的站在窗边,凝视着远处街道的行人,每个人心头都带着不同的思绪,怔怔出神。
某个昏暗的巷子里,两个黑色的人影缓缓走着,渐渐远离了人群,来到了遥远的溟海边。其中一人摘下了头上的连衣帽,仔细盯着海面,锐利的眼眸中闪闪露着精光。
那是不知何方神圣的劫火。
远处的海面上,隐隐有个木筏正在向这边飘来,微微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与此同时,遥远的天空中,在那流云的上方,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飘过,向着望天郡渐渐驶来。
各方势力,在此集结。暗潮之下,风起云涌。
一切的一切,都在默默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皇流历五月初五,大溟国二皇子神潋的大婚之日,在无数人期盼的目光中,如期而至。
紫阳三人来到慕华府前,望着那如潮水般的人群,头皮感到一阵发麻。各方的人物,形形色色,手持着请帖,带着无数的贺礼,将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紫阳挠了挠头,似乎正想着什么办法想早些混进去,忽的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疾驰而来,他定睛一看,却是见到蝶晓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已是到了眼前。
蝶晓望着紫阳三人,秀眉略略皱了一下,道:“你们还是来了啊。”
紫阳应道:“那当然。”
蝶晓下了马来,向门口守卫处瞄了一眼,立马有个守卫眼明手快,跑过来将马牵着,恭敬道:“您来了。”
蝶晓点了点头,道:“你将马带到后院,好生喂养,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是。”那守卫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紫阳三人,犹豫了一下,道:“这几位是您的朋友?”
蝶晓还未说话,紫阳已是插到中间,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在守卫面前晃了一下。
那守卫只是瞥了一眼,便是大惊失色,想着这是谁家的公子,居然这么大来头。赶忙下跪行礼,头也不敢抬。
紫阳斜眼看向蝶晓,向她使了个眼色,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蝶晓却是不理他,冷哼了一声,径自向里头走去。
紫阳一见对方不理他,忙回头向风岚二人招了招手,道:“我们进去。”说完便是向蝶晓追了上去。
门口另一处的守卫见到这边的动静,也是赶了过来,道:“怎么回事?”
那下跪的守卫忙拉了拉他,小心翼翼道:“别说话,你不要命了,那是神皇令!”
那人大惊,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竟是不知怎么办。
蝶晓往后院走着,忽的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转过头来一看,大怒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后头来的人正是紫阳,他笑了笑道:“我这不是不认识么,刚好需要个领路人。”
蝶晓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道:“不认识路你找别人,别来烦我。”她说着,忽的发现紫阳看着她的目光很是猥琐,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道:“你……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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