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岚》

第14章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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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一次的交锋,一来一回,明面上是听白占了上风。

绝影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石砾碎屑,举起手臂看了看,却见手臂衣甲之上,白光点点,纯洁无质,先前的黑气缭绕,竟是完全消失无踪。他缓缓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听白,眼眸之中,透出丝丝憎恨的目光。

天空的乌云已是聚集了厚厚的一层,远处,星星点点的雨丝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沙沙作响。

听白忽的感觉脸上有点点冰凉落下,缓缓垂下了举剑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脸颊,指尖之上,丝丝水润莹莹。

下雨了!

不远处,风岚、紫阳、荒炎等人终于迟迟赶到。众人一眼便是瞥见了远处那个黑气缭绕的人影,心头隐隐颤动。就连更后面姗姗来迟的两个黑袍人,望见这边的场面时,面色均是一变。

严横扶着径海已在方才的混战中悄悄离开,返回了星宫。漫天的血翼在听白与绝影交手的那一刻都停止了行动,仿佛正在坐观一场好戏。

风岚抬头扫了一眼远处的天空,眉头微微一皱。漫天云雾缭绕,不见半分月光,在这无月之夜,若是不幸动起手来,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火光漫天的街道,嘈杂叫喊的人群,烧焦倒塌的房屋,一幕一幕不断上演着现实的残酷。

街道的尽头,白凌迅速出剑,一剑刺穿两名留守的溟军士兵胸膛,随即纵身一跃,冲入了漫天的火海之中。

空中渐渐落下的雨丝,并没能阻挡火势的蔓延,街道正中,余下活着的人已是越来越少,呛人的烟雾漫天缭绕,不断使人窒息。人群之中,甚至还有几名奄奄一息的孩童,正躲在大人的怀中,被用水浸泡过的衣物蒙着头,试图能够熬过这一场灾劫。

便在此时,漫天火海之中,一道光芒冲天而起,瞬间将整片火海一分为二,切断开来。光芒的正中,一股强大的风压爆发而出,向着前后两侧冲击而去,仅片刻呼吸之间,便是将整条街道从头到尾直接打通,露出一条数尺宽的羊肠小路。

众人一惊,皆抬头向那边望去,之间一名衣衫单薄的女子立于火海之中,双手高举,拖着一个巨大的淡蓝色法阵,看似极为吃力。在她身周,无数的灵力赫然外放,好似一团蓝色的火焰,支持的那个巨大的法阵,背后的衣袍无风自鼓,凌空飘舞,猎猎作响。

那正是刚刚冲进来的白凌。

“你们还不快走!”白凌忽的大喝一声:“都想死在这里么!”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是仙女!是仙女来就我们了!大家快逃啊!”众人当即反应过来,一个个踉踉跄跄的向白凌狂奔而去。

“仙女你也快点走罢,火势太大了!小心别丢了性命!”为首一人高声呼喊着。

“你们先走!快点!我要支持不住了!”白凌回头急道。

众人再三劝阻,却是阻拦不住,知道自己这伙人要是不出去,仙女定是不会走的,当即一个个奋力向街道口冲去,以求不让仙女担心。

片刻之后,从火焰的尽头传来一声呼喊:“仙女,我们都出来了,你快点脱身罢!”

白凌听罢,迅速将灵力一收,手上法阵当即破碎,失去灵力的风压立刻消失无踪,漫天火焰随即扑面而来,将街道再次吞没。

逃出生天的众人见火光再次冲天而起,漫天铺卷,均是一惊,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仙女已然被火焰吞没,再也出不来了。

便在此时,为首那人忽的便是一屁股坐了下来,道:“不管怎么样,我要在这等仙女出来。”

“那要是仙女被烧死了呢?”后头有人道。

“等到火熄了,若是仙女还没出来,我便进去找,哪怕是尸体。”为首那人紧握着拳头,道:“仙女救了我们,于情于理,咱们不可以抛弃她不管,对不对?没有仙女,我们已经活活烧死在里面了!”

“说的不错。”身后几人纷纷附和道:“溟军不管我们死活,现在有人救了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对对!”

“咱们就在这里等火熄了,然后进去找仙女!”

众人七嘴八舌了一番,纷纷就地坐下,苦苦等待白凌的出现。

时间便是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空中的雨势也仿佛又大了几分,细密的雨丝稀稀疏疏的飘落,夜风一吹,便又斜了一分。

街道的火势仿佛是被这场雨震住了,不再向周围蔓延,偶有木头爆裂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发出噼啪的响声。

众人等了约莫半晌时间,眼看仙女生还无望,心中一阵凄苦之时,远处火光之中,一阵光芒冲天而起,随即便是有人从火焰之中飞出,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朝这边疾飞而来。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影已是落在了众人身前的土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一阵硝烟弥漫过后,众人才慢慢看清,从火中飞出来的,不正是那位仙女么。

此刻白凌周身皆有烫伤,衣袍发丝各有烧焦,那张白皙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似是受了不清的伤,在她身后还背着另一个男子,浑身焦黑,已是奄奄一息。众人一惊,赶忙上前搀扶,将男子抬到一处树下。白凌抬头,喘了几口粗气,便看见先前她救下的那一伙平民正在七手八脚的忙活救人,心中略略惊讶。

“不是让你们逃走么,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为首那人走过来道:“仙女你救了我们性命,我们怎能抛弃你独自逃命。”

白凌一愣,略略呆了片刻,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暖意。普通百姓,便是这般真性情,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是对谁好,没有虚假,没有造作。她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大家快走罢,这里不安全,那些溟军是不讲道理的,见人便杀,你们再不离开,被他们发现了,便都得死在这里了。”

“仙女说的也不错。”为首那人仔细想了想,赶忙上前去搀扶白凌,回头对树下救人的大伙喊道:“大家都搭把手,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把仙女和那个人一起带上,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雨。”

“你……你们……”白凌望着眼前这人,心中一窒,便是说不出话来了。

那人却是笑道:“仙女你救了大伙的命,大伙是不会抛弃你的,咱们一起走。”

“说的是啊。”那便也有人附和道:“我们不能抛下救命恩人独自逃跑。”

“是啊是啊,大家动作快些,保不齐那些溟军一会儿就过来了。”

白凌不再言语,看着两个男子从树上折了几根粗树枝,又扯了几件衣服搭在上面,随即便是做好了两个架子,将自己和那个昏迷的人扶到了架子上,一伙人匆匆忙忙冒着雨便是离开了此处,不知去向。

熊熊大火,依旧燃烧着。

漫天的血翼遮住了天空,不断来回盘旋,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眸中,倒映着下方几个人的身影,一眼不眨,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

绝影缓缓起身,轻轻拍掉了身上的尘土,目视前方众人,道:“哟,这么多人,有点意思。”

风岚看了绝影一眼,转头对身后的荒炎道:“你上次遇到的,便是此人么?”

“不错。”荒炎走上两步,盯着绝影看了片刻,道:“便是他了,之前在雷岩山脉与御之择一战斗的人,我记得他,他很强。”

紫阳见他这般说,不由得多看了绝影几眼,道:“他便是你们口中说的堕魔者么,看上去果真邪门。”

风岚点了点头,忽的好似想到了什么,道:“莫非此前魔神渊的那次地震便是和他有关?”

站在前头的听白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风岚一眼,道:“你说的莫非是那一场地震?”

“怎么,你也听说过?”

“略有耳闻。”听白皱了皱眉,道:“此前并未听说有何奇怪之处,也曾派人去调查过,一切也看似平常,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哼。”风岚冷笑一声,道:“你们大溟国除了只会针对我们灵族之外,可还有别的本事。”

听白闻言,转身提剑,剑锋直指风岚,怒道:“你说什么!”

风岚也是不退半步,针锋相对道:“难道不是吗?魔神渊出了那么大动静,你们大溟国人居然毫无作为,反而整日埋头商讨如何对付我们灵族人,真是可笑!”

听白道:“此些大事,皆浩云皇帝陛下圣心独运,非我等可以置喙。”

风岚丝毫不让步,朗声道:“你等身为臣下,整日只知听命行事,却不知直言上谏,与傀儡何异!若是那浩云皇的指令是错的,你们也是执行不误么!”

听白闻言大怒,道:“放肆,竟敢质疑浩云皇帝陛下的决策,你是不想活了么!”

“嘿!”风岚却是冷笑道:“吾命只归月神,就算他浩云皇想杀我,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听白一时气结,竟是无法再往下言语。

“行了行了。”紫阳已是看不下去,赶忙上来劝阻道:“大敌当前,你们吵什么,有空在这斗嘴,不如想想怎么对付那人罢。”

听白瞥了紫阳一眼,似是不服气,却又仿佛顾忌什么,欲言又止,随即又道:“不劳你等动手,我对付他绰绰有余。”

“嘿,好大的口气。”风岚双手环抱胸前,往后一站,冷笑道:“我便看你如何退敌。”

“哼!”听白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三人,倒提长剑便向绝影走去。

“我还以为你们会自己打起来呢。”绝影见听白走来,眉头一挑,戏谑道:“真是令人失望。”

“莫要承口舌之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听白一跃而起,举剑向天,化作万道剑芒,照耀天际,随即而又一手握起剑诀,一手将剑横劈而下,直指绝影。

漫天华光大盛,将这片天地照耀的一片璀璨,无数的剑芒宛如流星骤雨般齐齐飞向绝影,声势巨大气势滔天。此刻的听白犹如九天玄女一般,一头纯黑的长发漫天飞舞,纯白的衣衫随风飘动,猎猎作响,周身之上,耀眼的灵焰熊熊燃烧,令人心悸。

绝影终于收起了那戏谑的表情,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他伸出手来,在身前的虚空中虚点了几下,划出数道灵力轨迹,在空中连结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远远望去,那团似不真实,有无数形态,却又彼此分明,清晰无比。

风岚看去,只见一道浩瀚的星阵横于空中,星光璀璨。

紫阳看去,却见一道瑰丽的秀画,包罗万象,变幻无穷。

荒炎看去,又是无数江河山川,磅礴浩瀚,一览无余。

后头的黑袍女子顿时皱了皱眉,喃喃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上古神术,星海蓝图!”

众人一惊,无不变色。

上古有九道神术,各有神威,变幻无常,道法无一。其一为“流光”,乃将自身灵力与天地合一,化作一道光芒,可瞬息出入自身周围数里范围内任何一个地方,虽无攻阀之力,却能来去自如,神鬼莫测。

星海蓝图,同为其中一种,相传变换无常,形态诸多,其内包含万法之道,各诸变化,蕴含无尽杀机,威力莫测。

漫天剑雨直击绝影而来,杀机弥漫,声势滔天,惶惶不绝。绝影举手一抬,催动念力,星海蓝图顿时光芒大盛,化出一道天地星空,将飞来的剑芒尽数吞没。

听白却是不慌不忙,左手剑诀一转,在空中化出数个六芒星阵,缓缓旋转,嗡嗡作响。法阵之间,似是互相感应,互相连锁,一道动,道道动。无数的纯白色光芒从法阵之中倾泻而下,将星海蓝图尽数笼罩在里面。

“这是……莫非是……光之护封阵!”风岚紧紧盯着半空中那几道缓缓旋转的法阵,喃喃道:“想不到大溟国之人也会使用月灵术!”

旁边的荒炎摸了摸下巴,道:“她莫不是想用这护封阵来封锁星海蓝图的威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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