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走在山路上颠簸得十分严重,这是我从未考虑过的。坦白说,我对整个林城都不是很熟悉,甚至于我对这座城市所在的省份仅知道黄果树瀑布而已。倒不是我孤陋寡闻,而是这个省份在我这样一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准宅男眼里实在过于冷门。
这趟旅途的开端不是很顺利,先是和那个岁数不大的络腮胡子谈价格,他的收费超出想象的高,在我说明了我的眼睛可能会出现问题后,他硬生生的把价格又拔高了三个点。在我暗自腹诽咒骂他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他绝对值得这个价。然后就是我们乘坐的那趟列车,连续一周的暴雨引发了泥石流,列车前进方向的铁轨被冲的七零八落,我们不得不在半路下车,由络腮胡子带上了现在这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破旧长途客车。
我们上车的那个小镇连个名字都没有,通高速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有,我估计这辆车的极限速度也不允许它上高速。客车已经在这条漫长山路上颠簸了6个小时,车上没什么人,只有一对年轻情侣,还有两个本地妇女,带着个孩子,并不存在耽误时间一说,既然选择这辆车去林城,就应该都早就想到短时间是到不了的。所以当陈浩博几次叫停下车狂吐的时候,车上的乘客并无异议。
络腮胡子已经完全睡死过去了,他极度嗜酒,坐火车的时候他没达带上车,上这辆客车之前,他在那个人不多的小镇上买了整整一背包白酒,当水喝。这让我有些头大,转念一想他只是个导游的角色,也就没去管那么多。
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停下不走了。坐在最后排的顽劣孩子被这一下突然的变故甩出去两三米远,好在屁股落地又皮实,吐了吐舌头站起,跑回母亲身边。
我走到驾驶位,司机已经下车了,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山上滚下来挡住前路,司机才会突然刹车。我透过前窗清晰的看见,司机远远的跌在地上,看上去很惊恐,他看着的方向正式车头的方向,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东西应该正在车的正下方,是我所占位置的死角。我挥手致意司机我要打开侧门下车,因为开门按钮在驾驶操控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么做是有必要的。
司机并没有理我。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车下方我看不见的那个东西上,这加大了我的好奇心,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别下车,会害死一车人。”一只手从身后按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很重,我顷刻间龇牙咧嘴。回头看过去,是络腮胡子。
“是什么东西?”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但也停止了下车的动作,他抢过我身前,关上了车门,并把驾驶室里的那扇小窗关紧。络腮胡子回头冲车厢里喊,让他们把所有窗户都关闭严谨,车上的人都被刚才的突然刹车吓了一跳,看到络腮胡子的表情极其严肃,也纷纷照做。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语气有些愠怒,我很讨厌这种感觉,络腮胡子煞有介事却什么也不说,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很讨厌这种感觉。
络腮胡子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坐进驾驶位,钥匙还留在那里,将车子向后倒了些许,然后眼神示意我自己看。
看到东西的那一刻,我的瞳孔猛然放大。那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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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呈现焦黑,面部被烧的很难看清五官。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躺在车下,一只胳膊抬起,手掌向前,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上去就像是……在与人击掌。可是如果死后仍然保持这个动作,说明这个人,在击掌的过程中就突然毫无征兆的暴毙了。
什么原因会让人突然暴毙?心脏病突发?突然袭击?这样死亡虽然很快,但死状也绝不会像这样保持一个动作。那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推断,这个人是在遭受死亡威胁的时候,不得不去做这样一个类似击掌的动作。他在干嘛?
我在车上无法查看尸体,也没法从烧焦的尸体身上在我这个角度去探查其他死因,现在最让我心有余悸的是络腮胡子为什么说这具尸体会害死一车人,他又为什么关紧了车上所有的窗户。
我的冷静让络腮胡子吃惊不小,很显然他知道我的疑惑所在,“你仔细看那具尸体。”
他指了指尸体。我重新看过去,发现尸体被烧焦的皮肤下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是一处,而是大面积蠕动。
“这是这个地区不太常见的东西,叫做尸裹巢。是山里苗人研究出来的。”络腮胡子疯狂冲司机招手,示意司机赶紧回到车上,司机刚刚缓过来一些,连爬带跑的回到了车上。他又回头看我,继续道:“深山缝隙里有一种蜂,产蜜是普通蜜蜂的六倍,这种蜂不靠花粉生存,它们吃肉。当它们饿急的时候就会成群从深山缝隙里出来,见肉就啃。不过它们对阳光极其敏感,所以只能在深山区域里活动。居住在山里的苗人每年被这种蜂弄死的不在少数,所以他们研究出一种方法,把动物尸体放在山隙前,蜂群饿了的时候就会直接钻进去吃肉,吃饱了也就不会攻击人类。这具尸体看样子应该是苗人从山里捡到的,与其任其腐烂,不如将他们重新利用。这几天的大雨冲垮了山体,尸体被泥水冲了下来。”
我看着他,“你是说,这具尸体的死状,与他体内的蜂并没有联系,尸体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巧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络腮胡子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就是苗人。”
我点点头,又问道,“尸体死后会保持一个动作多久?”
“不清楚,我又不是法医。但我敢肯定,这尸体肯定没死多久,不然早就腐烂了。”他耸耸肩。
尸体的皮肤突然有一个破口,一只足有我小拇指大的蜂从身体爬出来,接着一只又一只,很快就成群了,嗡嗡声让我头皮发麻。蜂群在车体周围徘徊了一阵,就再次飞回深山中。
确认安全后,络腮胡子打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他似乎对尸体并无畏惧,我也提起胆子跟在后面。陈浩博最怕这种东西,所以没有下车。络腮胡子查看尸体很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壶,大口灌了一口酒,可以明显看出他现在的醉态,然后一脸满足的对我说,“尸体还很僵,应该是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被雷劈死的。”
对,我怎么没想到,这具尸体高度烧焦,只有天雷才有这种威力,让人被烧焦的同时瞬间失去生命迹象。
他又灌了一口酒,伸手就去抚摸尸体的手臂,我皱着眉头问他,“你不害怕吗?”他看了我一眼,“再喝几口酒,我都敢上了它。”
我一阵恶寒,赶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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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话题,“怎么称呼你,我总不能叫你老苗子吧。”
“我全名龙尼桑九,你叫我桑九就可以了。”说话间他已经把尸体揣进裤兜里的那只手抽了出来,那只手攥紧拳头,好像手里有什么东西。我与桑九对视一眼,他点点头,用力掰开了尸体的手。
尸体手里,握着一块长方形的金属牌。由于攥在手里的缘故,金属牌很干净,上边有几个字,‘林城车辆厂’。
又是林城车辆厂,有这么巧合吗?
我直起身,看向桑九,他被我看得发毛,“干嘛这么盯着我?想赖账?你可打不过我。”我撇撇嘴,“我们可能要更改行程了,我要去找其他的尸体。”
“其他的尸体?你怎么知道不是只有这一具尸体?”桑九对我的问题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我们暂且认定他这个动作是击掌,那如果是击掌的话,不会和空气吧?”我的猜测其实根本站不住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有着“林城车辆厂”这块名牌的人,应该和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也许他会有同伴。不排除他的同伴和他一样死亡的可能性,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如果他的同伴知道的比我们多的话,我们可以省下很多力气。我也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因为同伴如果还活着,他的尸体大概率是不会被丢弃的。
桑九没有反对,因为我们给的报酬实在不算少,他有义务带领我们进山。陈浩博从车的另一侧绕出来,先是看了眼尸体,然后径直走到我们身边。我告诉司机报警,这里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
三人面向路旁的深山,陈浩博对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懵,我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他,他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怯意,“咱们连装备也没有,进山不等于找死吗,我看这儿的山体,可不是小打小闹,咱们那的森林公园可没法比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的确,我环视一周,这里的山,林子不是一般的密,而且都是野林子,出了事没人能救。而且我们穿着短衣短裤,山里的猛兽暂且不提,光是各种毒虫,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我看向桑九,桑九虽然对我们更改行程没有异议,但是显然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是不愿意现在进山的,毕竟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道:“我可以陪你们进山,但是现在不太稳妥,我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别小看十万大山,它吞噬你,就跟你吃猪肉一样简单。”
我只得无奈点头,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行程,先去“林城车辆厂”,如果有必要,置办好装备再进山不迟。当下立刻决定返回车里,天阴的不像话,老式客车残破不堪,却也终究是一层铁包肉,心理上,会安慰一些。
桑九猛然站住,一把拉住了我前进的身体,
陈浩博并没有发现我们两个停下,而是继续往车的方向走。我被这一下扯得懵了,疑问的看向桑九,桑九的表情很不自然,用手指了指客车的侧面车窗。我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我看到陈浩博脸色苍白,病恹恹的靠在窗边,他没下过车。
走在我们前边的陈浩博是谁?
身旁的桑九低声道:“尸体去哪了?”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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