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的话并非强词夺理,本就是摆事实讲道理,并无虚假之处。
蔡齐自然是不甘心的,他瞪着范宇道:“你的文章虽无教人放火,却处处皆有挑拨煽动之意,岂能与此事无关!”
淡淡的瞥了蔡齐一眼后,范宇才露出怜悯之色道:“蔡相公,你家宅起火,我亦觉得此事实在是值得同情。若是我的府第也被烧了,我定然也是心痛的。可是这等天灾人祸,不是你用来攀咬的工具,岂能因为你我意见不合,便用来栽脏陷害于我?你若非说宅子起火之事与我有关,那我便在这里等着范知府将案子审个水落石出便是。蔡相公既然如此固执,我亦可奉陪到底就是。”
让蔡齐没想到的是,范宇一两句话之后,自己家宅子起火之事,好似便成了自己的阴谋。蔡齐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这无耻小贼真真气煞人也!
“安乐侯既然要奉陪,那老夫岂敢不从命!”蔡齐对着范仲淹拱手道:“便请范知府断案吧。”
范仲淹甚是无奈,原本指望范宇到了,能使得蔡齐的注意转到范宇的身上。
结果可好,两人几句话便使得气氛变的激烈,更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这里。
“之前在蔡相公宅子前聚集闹事的那些人,都已带回开封府。”范仲淹只得指了指前堂方向道:“他们都已经过了堂,并无人承认在蔡相公府上纵火。本官亦派人查过这些人的供辞。除了一人之外,皆有旁人可证其没有在蔡府纵火可能。因此,若有纵火者的话,便只可能是这一人所为。”
范宇对范仲淹拱了拱手道:“范知府,若有人纵火,或许没被开封府的差役抓到亦有可能。”
“此事的可能不大,蔡府所处繁华之地人多眼杂,这些闹事之人,抓捕之时很快便被一一带回辨认,并无错漏之人。”范仲淹摇头道。
蔡齐也有这个怀疑,但是看到范仲淹这样说,便知道应该不假。
以蔡齐对范仲淹的认识,这是个稳重可靠之人,做事认真细致,并非弄虚做假之人。
“范知府,如此说来,只有那一个没有旁证的人有可能了,这便请范知府将其提来,当面审理如何?”蔡齐对范仲淹拱了拱手,提出自己的要求。
“且慢,我还有一句话,想问问范知府。”范宇抢先道:“敢问范知府,可曾问过蔡相公府中之人,这火是不是谁不小心引起的,却是不敢承认?故而蔡府中人默认有人纵火,或是干脆便声称有人纵火。”
蔡齐怒瞪范宇,“安乐侯,老夫对你一再忍让,你岂可如此欺人!”
范宇摇了摇头道:“蔡相公,你位高权重,须知草民亦不可侮。若是你府中自家出了错,却怪罪草民百姓,最后是要出人命的。区区百姓,如何能与蔡相公比权势。若是被冤枉了,怕是永无翻身之日。蔡相公虽然心急府第起火之事,便亦须戒急戒躁,莫要使人受了无妄之灾才是。”www.九九^九)xs(.co^m
“呵呵!”蔡齐冷笑了两声,便看向范仲淹道:“我府中人现在不在开封府,范知府可先审理这有嫌疑之人。若须再审我府中的人,可使人现在便去传话叫人过来便是。”
“如此,安乐侯可觉公允?”蔡齐又看向范宇。
“蔡相公真乃是我等的表率!”范宇不由称赞道:“肯听从逆耳忠言,实是难得。想必以蔡相公这等人品,自会有冥冥之中的佑护。”
虽然范宇说的都是好话,但是听在蔡齐的耳中,却是满满的讽刺了。
什么叫冥冥中的佑护,难道是宅子被烧吗?你这么喜欢这等佑护,等下回落到你头上便是!
范仲淹怕范宇说的更多,使蔡齐受更大的刺激,便摆手道:“既然两位都是这个意见,那我使提人来问便是。”
抬手唤来在外间的文吏,叮嘱了几句话,那文吏便领命而去。
很快,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便被两名差役给带到了范宇三人的面前。
范仲淹猛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何人!”
那瘦小汉子吓了一跳,急忙躬身道:“小、小的名为刘阿大,汴梁本地人,乃是云福正店的杂工。”
“我且问你,为何到蔡府门前聚众闹事。”范仲淹道。
那刘阿大看了看左右,只有自己一个被提堂的,心中便十分忐忑。
“小的冤枉,聚众之事并非小的所挑起的啊!”刘阿大急忙辩解道。
范仲淹点点头道:“我且问你,你因何去与人聚在一起的?”
见范仲淹没给他扣大帽子,刘阿大松口气。
“启禀知府,小的因为看了鹿鸣报,气不过蔡相公轻贱我大宋阵亡将士,因而出于义愤,便头脑一热去了蔡府门前。”刘阿大说到这里,便有些激动,“蔡相公乃是当朝的相公身居高位,只是如何敢轻贱那些阵亡的将士!我大宋的将士,哪一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活该战死沙场不成?他居然当着官家的面,说什么崇文抑武,这岂非对那些阵亡将士极不公平!”
接着,刘阿大面带悲色道:“这些将士人都没了,尸骨又不全,连个姓名都没能留下,安乐侯说修个英烈祠供奉,这有何不可。那蔡相公能安坐于高堂之上,亦因有这些阵亡将士扶保家国功。他说崇文抑武四字,可不是忘恩负义吗?”
蔡齐脸都被骂绿了,这算不算自取其辱?
啪!
范仲淹再拍惊堂木,“住口!当朝的相公,岂是你可随意辱骂的!只说你为何去闹事!”
“是、是。”刘阿大瞬怂,急忙点头,“小的是出于义愤,才去闹事的。”
蔡齐此时开口道:“你不是因为看了鹿鸣报,受人挑拨,才去蔡府闹事的吗?”
范宇看蔡齐如此说话,这等于直接引导这刘阿大。
刘阿大看了蔡齐一眼,摸不清这是何人物,但是口中却道:“这位老先生说的不对,那鹿鸣报上的文章讲的都是正理,哪里算得上挑拨了?将心比心,我等草民亦知受了阵亡将士之恩,而那蔡相公堂堂高官,却不知道吗!若是真的不知,岂非是个老糊涂……”
范宇没忍住,呲牙咧嘴的不好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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