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讶了讶,皇后的这一套说辞将他满腔的忿恨都堵在了嘴里,他此刻是哑口无言。
乍一听皇后确实是无心之失,是他将消息封锁了起来,皇后并不知道陈氏如今是有了身孕,反而还大度的请杀了她哥哥的仇人,在临死前能够好吃好喝做个饱死鬼,这属于好心办坏事。
若是细究他自己也有错,若是不封锁消息就不会发生这悲剧了。
不过,事实真是这样的无心之失吗?
他不相信皇后这么好心,还专程派人去大牢里的陈氏送去佳肴。
那么多的佳肴不选却单单的送去鳖,已经摆明了目的不纯,定是从哪儿得到了珍妃有了身孕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猜的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但他此刻没有证据指着皇后。
他心中的满肺腑怨言说不出口,只能睁大双眼瞪着一脸无辜的皇后,他此刻目光怨毒的如寒水一般阴深。
皇后将这一切都当做是与她无关,无视天子怨毒的目光,依然如平常夫妻那般温柔的说道:“粥快凉了,陛下要吃一点吗?粥若是凉了那味道可就不香了。”
看着若无其事的皇后,天子恼羞成怒,眼前的女人连还没有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连龙种都敢下毒手,日后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他真是瞎了眼,这样狠毒的女人怎么可能母仪天下。
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王总管来到天子身旁轻轻催促道:“陛下,该上早朝了,群臣还在殿外的寒风里等着呢!”
天子拂袖转身便出了椒房殿,正巧看见正在殿外跪着还泪流满面的柔福公主。
柔福公主的眼眶里扑簌扑簌滚落着泪珠,梗咽道:“父皇,母妃怎么会流产?”
天子看着眼前痛苦的女儿,再想起自己那还为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心里的那一抹柔软被深深的触及。
上次柔福公主犯的错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烟消云散,看着她的眼眸里满是怜爱。
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将关爱的话语咽了回去。
因为他的心觉得自己才是需要安慰的人,又拿什么去关心别人呢。
可悲的身边连个能安静听他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
柔福公主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扑进天子的怀里,“父皇,母妃失孩子已经很可怜了,您就饶了母妃吧!”
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一片凄凉,做皇帝做到他这份上真是窝囊。
柔福公主啜泣道:“母妃怀有身孕她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定是知道鳖鱼不能吃,这里面会不会还用什么隐情?”
天子何尝没有这样想,珍妃不会拿他们的孩子儿戏,女儿都看出了一层,当即便命令王总管派人去仔细调查。
柔福公主垂下头,脸上的悲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得意的笑容。
她心里得意的想到:
皇后,你的位置已经做到头了。
天子还是安慰了柔福两句便摆驾回了未央宫。
清河公主一直注视着方才柔福公主的一举一动,见着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跨步到了她的身前。
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冷声道:“陈氏矫揉造作的手段,你倒是学了十成十。”
柔福公主顶着通红的脸扬起头来,“我只是想为未出世的龙种讨一个公道,你这么恼怒作甚。”
清河公主打也打了,发也发泄了。
心中理亏,便不再理会她愤然离开了。
因着天子去到千秋宫没有上早朝,又着人去详查珍妃小产。
朝中的大臣都通过自己在宫里的线人知晓陈氏在牢里流产了,并且还是吃了皇后送去的鳖。
不由的在心中想到,陈氏真是嘴馋呀,怀了身孕也不知道忌口,柔福公主和二皇子能够健康长大也真是幸运。
薛丞相出了皇宫回到上房就开始大发雷霆,坐在椅子上还将茶摔了:“皇后这个蠢货,我已经给她传了话不要轻举妄动,可她就是偏偏不听要自作主张。”
他实在是气不过,连同江夏郡主的茶也摔了个老远,继续喝道:“装傻充愣就以为能够将此事逃脱过去吗?此事天子着人严查调查,还能找不出对她不利的证据?。”
前些时日将陈氏送进大牢里,张美人和美人豆的事宜,也都是他们根据现有的东西捏造出来的,小宫女作为人证也是受了威胁。
江夏郡主看着一地的茶水皱了皱眉头:“她是担心陈氏真的诞下皇子免去了罪责吧!”
“呵呵!”薛丞相脸上都是冷笑,“就算是皇子又如何?她如今已经被剥去了名号,倘若回到了宫里养胎,她就能够有机会顺利产子吗?”
江夏郡主抿了一口下人重新端来的茶:“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办法助皇后解了困局。”
薛丞相执起茶,这一次他没有扔了,方才那一番怒喝他也有些口渴,喝了一口:“皇后又没和我商量此事,我管什么闲事。反正她是皇后,咬定不知道陈氏怀孕一事,天子也不能因为此事废了她。”
因为皇后对他的不信任,薛丞相是又气又恼,果然武将家的脑子就是不好使。
好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还被陈氏反客为主。
天子着人将陈氏从牢里接了出来,安置在了永巷。
为陈氏诊治的张太医,是陈氏一手提拔起来的,从前也是他一直在照顾陈氏的身体。
陈氏怀孕的消息也是张太医透露给天子的,如今小产了也是张太医在诊治。
天子坐在床边,怜悯的看着陈氏,语气里不免有些责怪:“你已经生了两次孩子了还不知道孕妇不能吃鳖吗?”
陈氏躺在床上,她的泪珠就像护城河里的水,静静流淌着,“臣妾知道,可送鳖的人捏着臣妾的下颚强行将鳖送进了臣妾的嘴里。”
她说着此话再次啜泣了起来:“那鳖还有一股子怪味,应该是有人不想让臣妾生下这个孩子。
臣妾有罪,都是臣妾作恶多端,上天才会收回臣妾的孩子……”
陈氏的年龄还不到四十,平日保养的极好,就算进了大牢天子也是特意关照过的,未收到一点苦楚。
这风韵犹存的样子,引来了天子的怜惜。
他握着陈氏的手道:“你且好好歇着,朕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天子亲自督促此事,调查进展得很快。
听着廷尉的禀报,他将桌案前的御笔折成了两节。
他再次怒气匆匆的来到了千秋宫。
见着皇后微笑的向他行礼,他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毒妇,你好狠的心,朕已经全部知道了,是你着人强行给珍妃喂了大量鳖肉,珍妃才会流产。”
在天子的心里珍妃依然是珍妃,他并不会因为皇后的提醒就改了对珍妃的称号。
皇后捂着火辣辣的脸,讷了讷:“臣妾是担心陈氏在牢里吃不习惯,所才着人让陈氏多吃一些的。
她埋怨的,又道:“陛下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依然不识好人心。”
他看着皇后在他面前装傻的样子,他笑了起来,皇后难道真当他这么的昏庸无能连事情的真相都查不出。
“廷尉的人在牢房里找到了遗留的鳖鱼残渣,经过太医检查鳖鱼是用滑胎药泡过的。
你早就知道珍妃怀孕了,别做出这副样子,朕见了恶心。”
皇后无力的坐在榻上,她的确知道陈氏怀孕了,送鳖也是故意的,但滑胎药之事她着实不知。
她心灰意冷:“陛下,您乃是大昭的天子九五之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故意陷害我。”
“呵呵”天子再次冷笑了两声:“何来的故意陷害?大昭都是朕的,朕需要用这么下贱的手段吗?”
他对皇后仅存的那点留恋,已经在此刻荡然无存。
拂袖离开了千秋宫,还下了旨意让皇后禁足。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被禁足可不是一件小事,后宫的事物谁来打理岂不是要乱套了。
石丞相和薛丞相都在朝堂上提及了此事。
天子在三思索还是解除了皇后的禁足,不过也让陈氏不必再回到天牢里受罚,还将她封为了保林。
大臣们天子的做法有些讶异,尤其是韦家人为何在此事里没有出面为皇后讨个公道?
不过知道此事的人都讳莫如深,就连薛丞相等人也守口如瓶。
众大臣也不敢在此事上过多深究,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保林为大昭后妃十四等中最低一等。
陈保林的待遇远不如前,不过她生了皇子和公主,天子也记挂着她,管事嬷嬷便给陈保林单独分了间屋子。
别的保林可是两人一屋,过得日子比宫女也好不了多少、
柔福公主来探望她时若有外人守着陈保林便愁眉苦脸,屋中只剩她们母女便将眉头舒展开来。
陈保林还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点也没看出流产后的虚弱。
“母妃,你快躺下,别被其他人给发现了。”柔福公主四处望了望说到。
陈保林本以为自己毒杀了太尉是死定了,册封为保林的旨意下来,她才彻底安心,“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柔福公主低头一笑,“这是张太医出的主意,在你入狱之后,皇后时常刁难他,拿他取乐。
他便找到我,说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放手一搏,现在我们成功了。”
陈保林的眼眸里只剩下凌厉,皇后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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