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可不负责收尸，沈青衫只好背着她，一步步挪着除了皇宫。

窦琳琅站在宫门外，平静看着他们，无悲无喜，犹如寺庙里的菩萨，看似悲悯，实则最无情。

沈青衫也看到了她，说不出的愧疚，还有深深的后悔。

“大小姐，对不起。”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整个沈氏家族。

那边有马车，带着她走吧，永远别回来了，否则下一个死的是谁我是不敢保证的。”

沈青衫悲愤看她，最终垂着头，“好，我会走的，你母亲……”

“那是我的家事，不劳你费心，你害她还不够惨吗？

说实话，你这窝囊懦弱的男人，我对付你都嫌脏手。”

杀人诛心，窦琳琅潜前后两辈子活了快一百岁了，已经知道如何最大程度打击一个人。

看了沈凌华一眼，道：“如果你肯替她滚钉板，她不一定会死，如果你能劝她不要贪心不足，她也不会进宫，如果你能早点儿带她离开，她更不会找不准自己的身份地位，妄图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甚至都不敢承认，是不是？”

沈青衫一颗心如同刀割一般，她说的对，都是自己害了女儿，害了堂妹，都是他的错。

窦琳琅冷漠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转身上了马车走了，他活着也要日日受尽煎熬，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求一个解脱。

不过他估计没勇气去死吧。

窦琳琅回到家里，直接去了关押沈氏的院子。

胡妈妈惊喜道：“大小姐，你来了。”

沈氏足足胖了一圈，披头散发，再不复以前的端庄冷傲，跟寻常的臃肿中年妇人差不多，没有谁肮脏又肥胖，还面目可僧，能够维持美貌的。

“你这个逆女，你放我出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窦琳琅看着自己的指甲，等她骂够了，才笑着道：“我来是告诉你一个消息，沈凌华死了！”

“什么？不可能，我的凌华才十六岁啊，她怎么会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她？”

“不，不是我，是她妄图一步登天，享受荣华富贵，最终把自己作死了。

不过也不错呢，好歹死在宫里了，凭她那种卑贱的身份，能见一见皇宫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害死她的是你，你给了她不属于她身份的妄想，又没有足够的能力支撑她的妄想，能有现在这个结局也不例外。

沈青衫陪着她，亲自看着她死的，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这个打击，跟着走了呢！”

“你，你好狠，窦琳琅，你不得好死！”

沈氏气的一口血吐出来，沈青衫要是也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好死不好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不得好死的，沈凌华只是第一个，以后还有更多。

你的父母，你的族人，你那个孽种，都会因为你一个个的死在你的面前。”

窦琳琅说的咬牙切齿，对沈氏的恨毫不掩饰的爆发出来。

沈氏第一次感到了恐惧，颤抖道：“你，你敢？那都是你的亲人，你的血脉亲人，你不怕下地狱吗？”

“哈哈……

真是好笑，那些人也配？

还有，你以为我会亲自动手吗？他们更不配，我只需要轻轻引导一下，他们就会自己走向灭亡。

比如沈凌华，她的死，我可没有一点儿关系，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而他沈青衫会不会去死，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勇气了，那个窝囊的男人，就算是活着，我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沈氏，你好好祈祷吧，求神拜佛，你每失去一个亲人，我都会来告诉你，你慢慢等着。”

窦琳琅欣赏她痛不欲生的表情，想必她父亲在天之灵，也该痛快了。

“好好伺候她，咱们走。”

“不，你别走，窦琳琅，你不是人……

窦琳琅，我错了，你杀了我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对付我的亲人啊！”

窦琳琅头也没回，道：“晚了，从你对不起我父亲那天起，就该想到你的亲人，或许你从未在乎过，既然一开始不在乎，现在何必装的多么重感情呢？

大门砰的关上，胡妈妈跟着抹眼泪，沈氏直接哭晕了过去。

……

窦琳琅说到做到，这只是第一步。

没多久，玄衣卫一行人出城，直奔沈家，抄家之后全族压入地牢。

沈家这些年仗着窦家的姻亲关系，横行乡里，霸占良田，地方官员都得礼让三分。

廖锵鸣掌握了沈家所有的罪证，只等皇上判决。

最差也是流放边境，威风二十多年的沈家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沈青衫因为早早脱离沈家，没有被抓，但是他亲眼看着家族倒下，比抓他走还要悲痛。

姬玉琅最近极为低调，生怕窦琳琅把他一起收拾了，她出手从来都是秋风扫落叶一般，不会放走一个人。

幸好现在是沈家，姬玉琅暗暗松口气。

景泰帝看着奏章，有些唏嘘，毕竟是窦琳琅的外家，找她进宫来问话，窦琳琅若是求情，沈家肯定能活，发配边境而已。

但是窦琳琅若是坚持公事公办，沈家人头落地，死无葬身之地。

窦琳琅当然明白景泰帝的意思，早已有了应对之策：“臣求皇上网开一面，发配边境吧，不管是劳教还是进入敢死队，也能为他们恕罪，为朝廷尽一份力。”

“那就依你，流放吧。”

窦琳琅谢了恩，恭敬离开。

景泰帝心情不错，窦琳琅重感情，就不会有谋逆之心，她在乎外家，肯定更在乎自家亲人，这是好事儿，能更放心用她。

窦琳琅想着沈家人是死在流放路上，还是死在敢死队了好，老皇子一张嘴，窦琳琅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

前世她从大咧咧的爽利性格，到了慢慢猜测人心，都是从老皇帝身上学来的，栽的跟头多了，不会也不行。

半路遇到了姬玉琅，他拦住窦琳琅：“琳琅，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窦琳琅看他如同死人一样，“你觉得我还会听你说那些废话吗？

姬玉琅啊，你说你的脑子呢，你这不是作死，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呢！”

姬玉琅都要哭了：“我已经后悔了……”

“后悔有什么用？反正你不是一直在后悔的吗？”

窦琳琅绕过他，大步离开，机会只有一次，可惜这个孙子和前世一样，人菜瘾大，偏偏爱找死，这一世，没有祖孙的名分，也没有江山需要守护，窦琳琅管他死不死。

甚至还想着，要不要踩他一脚，总是蹦跶，看着烦。

姬玉琅失魂落魄回到东宫，太子着急忙慌出门，姬玉琅问道：“父亲，出什么事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侧妃沈氏哭着走出来，姬玉琅脑子嗡的一下，他记着前世就是这个时候，沈氏家里的父兄因为贪墨河工银子，被爆出来，太子去求情，惹得龙颜大怒，罢免了太子之位。

“父亲，你不能去。”

太子怒道：“你让开，老子做事儿需要你管吗？”

姬玉琅忍着怒气道：“你要把整个东宫给害死了，我能不管吗？

来人，把太子拉回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宫。”

“我看谁敢？”

太子不信，他的东宫，还没有自己自由出入的份儿了？

结果，现实打脸了，侍卫把他拦住，太监架着他拖回了东宫。

姬玉琅好歹做过皇帝，一个东宫要是整顿不好，白废了窦琳琅教导他那么多年。

东宫看似是太子做主，实则他重生以后，已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太子妃正在抹着眼泪，气的不行，太子为了那个沈氏，真是昏了头，这种事去求情，皇上大怒，后果不堪设想啊。

看到太子被人拖回来，太子妃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太子气死了，儿子敢忤逆老子，还有天理没有？

获得自由，一巴掌扇在太子妃脸上：“你教的好儿子，忤逆老子，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子把你们母子一起打死算了。”

太子妃被打懵了：“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样？孤是太子，还打不得你了？”

姬玉琅眯起眼睛，冷声吩咐道：“来人，沈氏妖言惑众，蛊惑太子犯险，杖责一百。”

太子惊怒交加：“你敢？”

“这种狐媚惑主的贱人，本殿还打不得了？”

姬玉琅冷冷看着他，这样的人能坐上皇位才怪呢？

“太子，你救救婢妾，婢妾给你生了一双儿女，婢妾不能死啊……”

“打！”

太监拖下去，霹雳扒拉开始打，打的沈氏惨嚎不断。

梁霓裳扶着肚子站在廊庑下看着，心惊肉跳，太孙也不是善茬，毕竟是太子的妾室，他这是跟太子撕破脸了吗？

太子气疯了，推开行刑的太监，护着沈氏，“你敢打她？先打我我算了！”

姬玉琅冷冷看着他们，这种无能昏聩的父亲，真想弄死了干净。

太子妃看他眸子里杀意闪烁，吓的攥着他的手道：“不可以，算了吧，太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大不了丢了太子之位，母妃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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