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松一觉醒来,看见旁边的枕头空落着,他匆忙穿上衣服便往外走。
他打开房门,险些撞翻刘慧手里的托盘。
“你要去哪呀。”刘慧迎着丁松走进屋里,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托盘上有一碗小米粥,一个煎蛋,一笼虾饺,两小碟咸菜。
“我要去厕所。”丁松一反昨晚的豪爽,显得有些拘谨。
在刘慧平淡的目光注视下,丁松走进卫生间。
洗漱台上放着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杯上横担着一支牙刷,牙刷已经挤上了牙膏。
丁松拿起牙刷就要刷牙,刘慧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说:“你不是要方便吗?”
“嗯。”丁松拿着牙刷,走到马桶前,把牙刷塞进嘴里,就要脱裤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刘慧,犹豫一下,又改了主意,转身来到洗漱台前,要刷牙洗脸。
刘慧笑了。
“该看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你还在乎啥呀。”刘慧说着,退出卫生间。门外传来刘慧的声音说:“二十一世纪了,没有床上是夫妻,床下是君臣那个礼儿了。”
丁松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在刘慧的注视下,吃完了早餐。
他感觉好像是牢狱中的囚犯,时刻都被人监视着。
“我先走了。”丁松拿过自己的手机,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刘慧问他。
“我去上班。”丁松随口答道。
随即,他着意回头看了一眼刘慧。
“你没忘了我是谁吧。”刘慧这句话,太具有讽刺意味了。
这是一个连傻子都能看出来的情形,丁松在为昨晚的行为懊悔不已。
他没有回答刘慧的问题,打开手机,传来“滴滴”的声音。
短信提示他,有十个未接电话。他慌了,急忙查看,还好,都是父母的电话号码。
丁松有心给父亲回个电话。
家里这么频繁的找他,肯定有事情发生了。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丁松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昨晚已经跟家里把话说清楚了。”刘慧提醒道。
丁松怔怔地看着刘慧,极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你给咱爸发的是语音。”刘慧说了一个咱爸,丁松不觉中浑身一颤。
刘慧走过来,抢下丁松手里的电话,播放他给父亲发出的语音,以及那张照片后,对丁松说:“看来你是真后悔了。”
丁松尴尬一笑说:“昨晚真喝多了,竟然忘了……”
“什么?”刘慧追问说。
“咱俩应该一起去上班才对。”丁松一句话,刘慧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
刘慧简单洗漱一下,和丁松一道走出家门,开车和丁松去单位上班。
丁松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一路上紧盯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居然没有一句对话。到了单位办公楼下,丁松打开车门,径直上楼去了。
刘慧坐在汽车上,眼看着丁松走进办公楼,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帅帅和郑潇一觉醒来,见何大壮卷曲在柜子上,睡得正香,两人为难了。
是继续留在何大壮家,还是去刑警队打卡上班。
“给队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吧。”郑潇提醒帅帅。
帅帅给郝荻打电话,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我先回队里看看,你留下来陪大壮。”帅帅说完,没等郑潇说什么,他已经窜到房门口了。
“别忘了去食堂打早餐。”郑潇想的还算周到。
帅帅一路驾车回到刑警队,意外发现,郝荻的汽车在停车场。
他下了车,一路跑进郝荻办公室,见郝荻呆呆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啥事?”
郝荻好像忘记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甚至不曾记得帅帅和郑潇昨晚去哪里。
她一张兴师问罪的脸,冷冷地看着帅帅。
“没……没事。”帅帅忽然想起郑潇分手前的叮嘱,他转身便往外走,赶着去食堂打早餐。
“站住。”郝荻一声令下,帅帅撒腿便跑。
郑潇这小子真tm滑头,怕被队长为难,他找个借口留下来陪何大壮,让我……
帅帅一路懊悔着往外跑,险些撞进丁局长怀里。
“对……对不起,局长,我……”帅帅冲丁局长点头哈腰,闪身又要跑开。
“什么事呀,急急忙忙的。”丁局长的脸色很难看,帅帅见了,更加紧张了。
丁松就怕丁局长再问他一句:案子怎样了。
于是,他一溜烟儿跑向食堂。
丁局长推门走进郝荻办公室,见郝荻正在那发呆,他心里“咯噔”一下,丁松昨晚肯定把事做绝了。
郝荻看见丁局长,没像以前那样,礼节性的站起身,打上一声招呼。
她扭过身去,将视线转向窗外,漫无目标的看着什么。
这坚定了丁局长的判断。
“小荻,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丁局长就这么自信,他根本不用先探询几句,便确定郝荻的特殊状态,就是出自丁松昨晚之举。
这就是丁局长作为家长,以及郝荻的顶头上司,首先应该表明的态度。
“这事我也有错。”郝荻流下了眼泪。
丁局长紧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放松下来,看来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等我见了他,看我怎么收拾他。”丁局长咬牙切齿地说。
“没必要了。”郝荻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全然表露在外。她说:“他既然要这么做,谁也拦不住,也没有必要拦。”
“这不是拿感情当儿戏吗?”丁局长说了一句双关语。
他在指责丁松的同时,也在指正郝荻。俩人毕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近四年,不能说结束就结束。
“我把决定权交给他。”郝荻做出了明确表示。
“如果他真是喝多了酒,你能原谅他吗?”丁局长没有替丁松辩解的意思,但是,他必须先就这个问题,征求郝荻的意见。
郝荻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原谅丁松。
“我明白了。”丁局长从郝荻的态度上,找到了正确答案。
一切要看丁松的表现。
丁局长走出郝荻办公室,掏出电话,就要打给丁松。
他按下丁松的手机号,手指按在发射键上,又改主意了。
他不知道丁松此时在干什么,会不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如果他俩真在一起,丁局长这个电话打过去,不但没起到积极作用,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知子莫若父。丁局长放弃了给丁松打电话,一切只等丁松主动上门,他才能见机行事。
一对亲生父子,原本毫无挑剔,凡事都以诚相待,结果,丁松突发情变,丁局长不得已,要跟儿子玩无间道了。
丁松整个一上午,都显得十分平静。
他发觉自己处在刘慧的视觉辐射圈中。
他坐在那,刘慧把茶水送过来,还不时的根据他喝茶的频率,给他茶杯增添开水。
只要丁松起身要出去,刘慧便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哪怕他去厕所,刘慧也要站在洗面池前,以补装做掩护,查看动向。
临近中午,丁松想好了对策,主动跟刘慧说:“一上午没接到我爸的电话,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我得去他办公室一趟。”
“正好,我也想跟你父母见上一面。”刘慧像是早有准备,拎上包就要往外走。
各位,这一切都是在办公室同事们面前发生的。
同科室的人,都知道刘慧在追求丁松。
当然,谁也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而今天刘慧的一些列表现,人们看在眼里,马上回馈出异样的目光。
如此说来,两人有戏了。
机关走廊里,丁松走在前面,刘慧拎包跟在后面。
丁松走出办公楼,来到自己的汽车前。他打开车门,刘慧先他一步上了汽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丁松若无其事地四下看了看。
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本能地要观察一下周边环境,刘慧这个举动,是否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有句糙话,金銮殿c死活娘娘,微臣不管那烂闲事。
他和刘慧怎样,关人家屁事,即使人家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处成了,结婚时发一张请柬,人家随份子吃酒席。没处成,谁也不会八卦到交头接耳,对其品头论足的地步。
这就是当今机关的人际关系。
不仅是机关,各行各业,人们除了对如何挣钱,挣大钱感兴趣,其他一切与己无关的事,谁肯去操那份闲心呀。
丁松坐进车里,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刘慧再次使出了杀手锏。
她没跟丁松,就郝荻的喜好做过任何交流,也不知道郝荻长的怎样,什么脾气秉性。
但是,刘慧有一个宗旨,不管郝荻官阶多大,有什么显赫的背景,只要她玩了命对丁松好,准保能把丁松一举拿下。
昨晚就是个例子。
是丁松主动约她喝酒的。
刘慧对自己前期的感情投入非常满意,接下来她要攻坚克难,争取尽快入主丁家。
“刘慧,我觉得咱们的进展速度,好像有点快了。”丁松说出了心里话。
他内心空虚,要跟父母叫一次板,结果没控制好节奏,假戏真做了。
“这个责任不在我。”刘慧甜甜地笑着,她用无辜包裹住内心的喜悦。
“对不起,我……”丁松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他犹豫了。
“你要怎样?”刘慧收拢笑脸,表情很严肃。
“我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丁松毕竟是刘慧的领导,他不能跟刘慧玩社会那一套,假意客套,口是心非。
“一次就玩腻了。”刘慧的眼泪,在眼圈里转来转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丁松实话实说:“我至少应该先给父母一个适应过程。”
“如果他们坚决不同意呢?”刘慧说出丁松的担忧。
没有如果,父母坚决反对已成事实,否则,父母不能熬了一上午,都没给他打一个电话。
“我需要一点时间,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丁松怕这句话引起刘慧的强烈反感,又补充说:“我们家还是很m主的,只要我把话说到了,相信父母能认可你的。”
“那还等什么,咱现在就去你家吧。”刘慧真儿真儿的给丁松出了一个大难题。
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刘慧商人家庭出身,凡事都要先把利弊考虑清楚。
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最讲究投资与回报。
她师范学校毕业,被安置到小学教书,已经别为它求了。偏偏这时传来消息,初中师资力量不足,需要从小学,抽调一些业务能力强的教师,补充到初中去。
就这么一句业务能力强,激发了她的进取心。
她用牛皮纸信封,装了一万元现金,闯进教育局主管领导办公室,言简意赅说明来意,报上自己的姓名,工作单位,想要去初中从事教学工作,目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业务能力强,仅此而已。
她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只对领导说了一句最关键的话:“能行,这是我的谢礼。不行,咱们只当交个朋友,这笔钱就算是见面礼。”
听听,她既不给领导增加任何心里负担,又表明了自己的上进心。
哪个领导,能拒绝她的这份慷慨。
她如愿了,也与领导建立起了联系。
政府招聘公务员,领导想到了她,她再一次慷慨解囊,便成了丁松的属下。
这种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牵连的交易,少却了很多繁杂羁绊,让她顺风顺水。
丁松昨晚酒后失言,他把刘慧的事,过早地告诉给父母,这是他的一个重大失误。
丁松知道父母肯定要为此追责他,父亲急了,还可能对他拳脚相加。
丁松希望刘慧能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让他回家,单独跟父母做一次正式交流。
而刘慧想的是:人怕见面,树怕扒皮。
昨晚丁松在酒精的作用下,把他和刘慧在床上的照片传给父亲,这就是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也是刘慧大胆去见丁松父母的最佳通行证,她岂能错失这个机会。
“我是为了保护你。”刘慧握住丁松的手说:“既然我们已经相互认可了,你为啥还要一个人承担父母的罪责。”
说心里话,丁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
丁郝两家的关系太特殊了,何况丁松还跟郝荻同居了近四年。
父母绝对不能允许丁松,以这种方式与郝荻分手。如果刘慧真有这个能力,逼迫父母承认这个既成事实,丁松也算是一种解脱。
“咱可说好了,一旦我妈对你不客气,你可要多担待一些。”丁松先给刘慧打了预防针,让刘慧有一个充分的思想准备。
“你放心,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刘慧说的情真意切:“当儿女的,没有资格挑剔父母的过错。”
就这样,丁松脑袋木木的,驾车带上刘慧,回到自己家中。
为了给母亲一个适应过程,他没用钥匙开门,而是按响了门铃,也看到母亲在门镜前一闪,随后便没了信息。
“你没带钥匙吗?”刘慧也注意到了,门镜前有人出现。她提醒丁松,最好用钥匙开门进去。
“等等再说。”丁松知道,母亲这会儿肯定在给父亲打电话。
此时的丁局长,正在接听夫人的电话,听说丁松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他顿时没了主张。
“人就在门外,我该怎么办呀?”丁夫人也慌了手脚。
“不理他,看他还能怎样。”丁局长恨的牙根儿疼。
“万一小松自己开门进来呢?”丁夫人话音未落,听到了开门声。
“别让他们走,我马上回家去。”丁局长挂断电话,气的在屋里四处寻找家什。自语道:“真是反了天了,不打折你的腿,我就跟你叫爹。”
丁松耐不住刘慧的怂恿,还是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看见母亲慌乱中挂断电话,他知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妈,我给您介绍一下,她是……”丁松十分正式的,要给刘慧和母亲做介绍。
“你不用说了。”丁夫人虽然内心慌乱,看上去还算稳重。
“阿姨好,我叫刘慧。”刘慧给丁夫人行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礼。
丁夫人上下打量着刘慧,目光是那么的肆无忌惮。
刘慧微笑着应对丁夫人的审视,居然没有任何反感。
“妈,别这样,人家……”丁松要打破尴尬气氛。
“你闭嘴!”丁夫人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她要爆发了。“姑娘,你知道丁松是有家室的人吗?”
“阿姨,他们只能算是同居关系。”刘慧回答得非常自然。
“那你也是第三者。”丁夫人做好了随时把刘慧轰出家门的准备。她说:“你年纪轻轻,这么做道德吗?”
“阿姨,您别生气,气大伤身。”刘慧始终保持着微笑。她过来搀扶住丁夫人的胳膊,哀求说:“咱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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