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德出门在游廊下,对迎面而来的朱元璋拱手言道:“国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朱元璋边挥手命身边的随从退下,边言道:“有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个大炮仗,搅得我一家子都不得安宁,心里烦闷,来找先生散散心。”说完朱元璋从张士德身旁走过,继续往院里走去。
张士德上前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不顺心的事儿。”
朱元璋大笑道:“先生闲在家中,也有烦忧之事?”
说完朱元璋转身面对张士德言道:“听说先生家中来了客人,可是隆平老家的故知?”
张士德轻笑道:“她的夫君,是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营一家货站,名叫四湖。”
朱元璋恍然言道:“奥,原来是夫君出事儿,那位娘子六神无主,来找先生帮忙?”
张士德刚要开口,朱元璋继续言道:“四湖货站的老板叫苏弦,他在背后鼓动人阻挠修渠,这种人,其行恶劣,用心歹毒,他与他的家人都难辞其咎。我劝先生,还是不要一时心善,为自己招惹是非。”
张士德言道:“国公爷的公务,我不好插嘴,不过,我还是要替苏娘子求个情。他家夫君已然伏法,国公爷向来宽厚待人,定然不会同一个弱女子计较。”
朱元璋坐到花园里石墩,言道:“先生,为何非要为苏娘子求情?是愧疚吗?”
说完朱元璋失笑道:“开个玩笑,在应天做生意的隆平人甚多,倘若他们惹了祸,都来找先生搭救,那您可是忙不来的。”
张士德坐到朱元璋的对面,言道:“不管国公爷是何想法,我要保这位苏娘子。”
朱元璋将手放到翘着的二郎腿上,言道:“先生非要挑衅我的底线?”
张士德言道:“一个女流之辈,还不至于触动到国公爷的根本。国公爷连我都能容得下,岂会揪着一个女子不放?”
朱元璋失笑道:“先生这话说的,我还无话反驳了。”
说完朱元璋两个胳膊支倒石桌上,言道:“既然,先生说苏娘子是无辜的,那依您看,苏弦的同谋者,会是谁呢?”
张士德嗤笑道:“那就是国公爷手下人该调查的事儿了。”
朱元璋低头转动着石桌上的茶盅,少顷,他抬头眸光坚毅地盯着张士德,冷厉地言道:“有人说整个事件滴水不漏,不像一个商人能做的出来的,老实说,他背后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
说完朱元璋拿手指着张士德,张士德面不改色,轻笑道:“所以国公爷今日是来抓我的?”
朱元璋重新将手放到石桌上,失笑道:“先生误会了,先生的人品众人皆知,我又岂会,中了他人的挑唆之计,此等上不得台面的勾当,绝不会是先生所为。至于那位苏娘子吗,既然先生要为她作保,那就放了,不过,她以后不能再回应天。”
张士德方一松口气,就有人来报宜兴的捷报,握在张士德手中的茶盅,咯咯作响。
朱元璋起身言道:“好了,先生忙,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朱元璋便离开了。
朱元璋走后,又有人来禀报张士德,说是他安在应天的内线,几乎都被拱卫司拔掉。。
刘若卿来到张士德跟前,看到张士德发灰般脸色,担心地问道:“朱元璋同爷说什么了?”
张士德闭目言道:“他同意放苏弦的娘子离开。”
刘若卿言道:“那是好事啊。”
张士德苦笑道:“是好事,喜忧各半吧,宜兴丢了,而我们的内线遭到了很大的破坏,我知道他这是留着情面了,否则,我与苏弦是同样的下场。”
刘若卿惊慌地言道:“以后,爷就不要管那么多事了,万一那朱元璋发起飙来,可是不得了。”
张士德叹了口气言道:“我倒情愿,受处罚的人是我。”
刘若卿脑袋搭到张士德的肩膀上,言道:“不许胡言,他们能为爷挡住危机,是那些人的荣幸。”张士德苦笑了一下,未再言语。
修渠一案判决下来之后,苏弦判斩立决,谢泽炎充军,谢泽炎的舅舅发配徽州,至于朱禄,朱元璋还是看在朱异的面子上,未再深究。
如此判罚,谢家人自是一万个不服,为此谢再兴专门从镇江回来。
谢思语见到父亲火急火燎地回来,连忙叫来清瑶言道:“清瑶,你赶紧去找我姐,就说父亲回来了,指定要找姐姐的麻烦,你让她推脱身体不适,暂时不要回家。”
清瑶问道:“小姐,这大小姐一直躲着不见老爷,也不是个法子。”
谢思语言道:“躲到泽炎被人带走了,父亲知道找我姐无用,自然不会再难为她了。”
清瑶‘奥’了一声,言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大小姐。”说完就跑出去了。
可没多会儿工夫,清瑶又回来了,谢思语上前言道:“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清瑶气喘吁吁地言道:“小姐,我刚到大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说是大小姐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出门儿。”
谢思语焦急地言道:“继母,这是早就料到我会找姐姐通信,她这是防着我这招儿呢。”
清瑶言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谢思语在屋内来回踱步,少顷,她转头言道:“清瑶,我记得咱们家后院有个狗洞,你这个身量,钻过去肯定没问题。”
清瑶言道:“那好,我现在就去。”
清瑶刚要转身,谢思语将她拉住,言道:“等等,你出去之后,若是没堵住我姐姐,就直接去拱卫司衙门去我姐夫,就说我姐姐在娘家有难,让他赶紧来帮忙。”
说完谢思语转身,在梳妆台的匣子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清瑶,继续言道:“这是可以进出国公府的令牌,拱卫司的人见到这个,定会让你去找我姐夫。”
清瑶接过令牌,言道:“奴婢记住了。”说完清瑶便急忙跑开了。
果不出谢思语所料,清瑶刚离开,谢思言就回了谢家。
谢思言进屋对坐在正位上的谢再兴与安氏屈身施礼,言道:“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直身后,看到坐在侧位的钱氏,继续屈身言道:“见过舅母。”
谢再兴端起方桌上的茶盅,言道:“嗯,坐吧,听说你弟弟在你家被抓走,你这个姐姐是如何当的?怎么不知道护着自己的弟弟些?”
谢思言颔首言道:“父亲莫要生气,泽炎被带走这个事儿,是弟弟有罪在先,实在没有夫君的不是。”
安氏抢先打断她,言道:“什么叫你弟弟有罪在先,我都打听过了,同你弟弟犯事儿的,还有一个叫朱禄的,为何他就无事?思言,你与思语到了家里后,我自问,与你父亲没有亏待过你们,你怎么就如此恨你弟弟,非要治他于死地呢?”
谢思言解释道:“母亲,此话怎讲,弟弟被抓,我也很着急,可他犯了罪,就得接受惩罚。充军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至于那个叫朱禄的,是国公爷亲自恩准的,这里边,定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谢再兴言道:“不说那些了,思言啊,父亲叫你回来,就是想求求你,帮你弟弟去找女婿,找国公夫人,请他们在国公爷面前美言几句。这事儿只要国公爷一句话,就能放了你弟弟。你看,那个朱禄,不就是国公爷特批放了的吗?看来此事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再说了,那个苏弦已然正法,何必揪着这些从犯不放了呢。”
钱氏在一旁言道:“对对对,思言,当初你能得嫁高门,你舅舅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如今你是贵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舅母求你,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儿上,帮帮你舅舅吧。”
安氏言道:“你舅母说得对,反正都是国公爷一句话的事儿,你就让他老人家再多说一句话,帮帮咱们家。”
谢思言听着长辈们的话语,站在原地绞着手帕,言道:“父亲,母亲,舅母,你们说的这个事儿,我真的做不了主。”
谢再兴言道:“没让你做主,你就为了你亲弟弟去求求人,那又如何?你不能为了让婆家人高兴,连娘家人都不管了吧。”
谢思言言道:“女儿没有不管弟弟,他去充军,不见得坏事,在军营里锻炼两年,也好改改他的脾气。”
安氏暴跳起来,手指着谢思言,声嘶力竭地呵斥道:“你闭嘴!谢思言,你是谢家的女儿,怎么能如此恶毒!还说什么去军营不是坏事儿!”
说完安氏对谢再兴哭诉道:“老爷,如今四处都在打仗,他们这是要逼死泽炎啊。老爷,老谢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钱氏也顺势哭到在地,喊道:“哎呀,我那苦命的夫君啊,这谢家人用你的时候,笑脸相迎,现如今将你拖下水了,人家躲得远远的。”
谢再兴抓起桌上的茶盏,扬手摔倒地上,茶盏‘啪’的一声立时粉碎,安氏与钱氏顿时怔住了,也停止了哭声,谢思言也是吓得一激灵。
谢再兴呵斥道:“别哭了!”
说完谢再兴对谢思言言道:“言儿,你弟弟的事儿,你到底管,还是不管?”
谢思言惶恐地言道:“父亲,女儿真的管不了。”
谢再兴怒目,伸手指着谢思言言道:“好,你长本事了,你可别忘了,无论你的夫家有多高,我始终是你的父亲,你若是不答应······”
“不答应,岳父大人,要如何?”话音方落,朱文正一身官服,手执马鞭,大步来到谢思言跟前揽着她的肩膀,继续言道:“岳父大人,做了理亏之事,还如此蛮横!”
钱氏见到满脸冷戾的朱文正,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安氏起身言道:“女婿,话可不能这么说。”
朱文正提高音量,一字一句地言道:“话要如何说?泽炎为贪私利,阻挠民生大计,他的事岳母也有参与,非要按律法来,岳母也是要吃牢饭的。如今让您安稳待在家中,还不知足!岳父是走仕途的,您来说,泽炎犯的何等罪过?他该如何处罚,岳母又该如何问罪?”
安氏一看女婿这强势的劲头,有些害怕,遂伸手扯谢再兴的衣角,谢再兴未理会安氏,支支吾吾地言道:“泽炎是罪过不轻,可法外不还有开恩一说吗?否则,国公爷不会对朱禄法外开恩的。”
朱文正言道:“朱禄是何人?说白了,不过是个街头小混混儿,若是没有泽炎在背后撑腰,他敢将事情做的如此之大!岳父大人,泽炎犯得是就地正法的罪过,现如今让他去充军,还觉得委屈吗?再说,岳母的哥哥,一个商户勾结官府,私吞良田,如今没抄没家产,累及家眷,已算开恩!”
安氏见朱文正寸步不让,在一旁哀求道:“是是是,女婿说的都在理,可不管怎么说,泽炎也是你小舅子,他出事,你脸上也无光啊。”
朱文正言道:“您若是早这么想,就不会让泽炎去惹祸了。再有,这是前边的事儿,岳父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到衙门办理,何必在家难为自己的女儿。我娘子累了,我们就回去了。”说完,便领着已是满脸泪珠的谢思言离开了。
钱氏焦急地问谢再兴道:“妹夫,你大哥这事儿,就没救了?”
谢再兴暴怒道:“我儿子都被充军了!你觉得我有说话的份儿吗?”
钱氏也怒色言道:“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家用着我们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我不管啊!可是你们家泽炎把我们家老爷拉下水的。”
安氏赶紧将钱氏边拉走边劝说道:“嫂子,这事儿咱们容后再商量。”说着将钱氏拽离房间。
再说朱文正将谢思言带走,二人坐在马车上,谢思言偷眼看看冷脸的朱文正,小心言道:“爷,生气了?”
朱文正转身叹了口气言道:“我是生气了,你明知道岳父回来要找你麻烦,为何还要独自前来?”
谢思言瞪大了双眸言道:“我是想着,父亲是心有愤怒,可我毕竟是她的女儿,他顶多,也就是训斥我两句,不会将我如何。爷,整日里公务缠身,实不该麻烦您。”
朱文正握住谢思言的手,柔声言道:“就因为你是岳父的女儿,他要如何处置你,都有的是说辞。你呀,还不如你妹妹,她都知道,你定是应付不来岳父的怒火。”
谢思言疑惑地问道:“小妹?是小妹让人找的你?”
朱文正失笑道:“她本意想拦住你,结果没堵住,最后让她的那个贴身丫头来找的我,我这才赶过来。”
谢思言言道:“怪不得,爷赶来的如此及时,原来是小妹在通风报信。”
朱文正言道:“这一点,你还得同她学,自己应付不来的事儿,记得找夫君,听清楚了吗?”
谢思言脸上讪讪,搭在朱文正的肩膀上,言道:“记住了。”
夜幕降临,谢再兴拿着食盒来找朱文正。
朱文正连忙出门,将谢再兴迎进府内,二人走在游廊下,谢再兴言道:“贤婿,今日你与言儿走得急,都没在家吃上口饭。我本来让小厨房,给言儿准备了她最爱吃的软兜鱼,还有一些糕点。她没吃上,我就给带过来了。”
朱文正亲手接过食盒,转身递给旁边的蒋烨言道:“去给少夫人端过去。”蒋烨接过食盒施礼告退,朱文正请谢再兴到书房。
二人来到书房坐好,朱文正言道:“其实岳父大人不来,小婿也打算明日一早去找您。泽炎的事儿,思言也是急的很,说白了,泽炎这孩子,本质不坏,只是被奸人利用,才做出糊涂之事。但律法大于私情,这一点还请岳父见谅。”
谢再兴言道:“是是是,贤婿说的都在理,这孩子,确实是让你岳母给惯坏了。可你方才也说了,泽炎不是那十恶不赦的孩子。你看,有没有法子,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朱文正言道:“岳父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婿定然是不能撒手不管的。您看这样可好?小婿托人将泽炎安排到我的老部下田林麾下,小婿再给田林写封书信,让他好好照顾泽炎。”
谢再兴大喜道:“哎呀!那可太好了,还是贤婿想得周到。这样既不违背律法,还能让你弟弟,在军营中的日子好过些。嗨!要我说,泽炎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可你岳母那儿过不去啊。自打泽炎出事儿,她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今日也是哭红了双眼,我这也是,无奈!”
朱文正轻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婿明白,您放心,就是看在思言的份儿上,泽炎的事儿,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谢再兴起身言道:“好好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要往外走。
这时谢思言来到书房,言道:“父亲,我吩咐小厨房备了饭,您吃过晚饭再走吧。”
朱文正也上前言道:“是啊,岳父,您还是用了饭再走吧。”
谢再兴轻笑道:“不了,你岳母还一个人还在家伤心呢,我就不多呆了。”
谢再兴刚要转身,又回头看看谢思言,言道:“言儿,你,你是个好孩子!”说完谢再兴便出去了,朱文正夫妇将谢再兴送出大门。
谢再兴走后,朱文正与谢思言坐在饭桌上吃饭,岚烟呈上两道菜,一道盐焗鸭,一道芦蒿炒香干。
谢思言看着饭桌上的菜,含笑不语,朱文正边拿着筷子夹鱼肉边言道:“笑什么?”
谢思言轻声言道:“笑父亲,不知道我吃鱼会起红疹;笑你,还让小厨房专门给我重新做一份儿菜。”
朱文正言道:“岳父大人有三个孩子,记不清你们的喜好,也很正常。我只有一个娘子,我娘子没菜吃,我还不得准备一下。”
谢思言甜蜜的笑着给朱文正夹了一块儿鱼肉,言道:“那你把这鱼都吃了。”
朱文正笑道:“你没我有口福,鱼肉是这世间最难得的美味。”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吃饭。
几日后,马秀英同王氏在后花园里游玩,王氏将手中的线球扔出去,对身旁的纯褐色的小狮子狗,喊道:“有饭,有饭,去把线球捡回来。”小狗汪汪两声,撒腿往线球飞走的方向跑去。
王氏坐到柳荫下的石凳上,言道:“有饭这两天总是流眼泪,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
马秀英边刺绣边言道:“想必是感冒了,待会儿,我让吴大夫给有饭看看。”
王氏言道:“那吴大夫是给人看病,能给有饭看病吗?别让他给我们家有饭,给看坏了。”
马秀英言道:“他是给人看病的,还看不好一个小狗儿?”
正说着有饭叼着线球回来了,王氏弯腰将有饭放到怀里给它缕毛发,言道:“那可不一样,这给人看病,他还能问问,哪里不舒服。我家有饭又不会说话,他能看好?哎,你找个专门给孩子看病的大夫,还靠谱点儿。”
王氏抬头看到马秀英失笑的样子,言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有饭就是条狗,没必要这么上心,可他在我这儿不单是条狗,还是个伴儿。”
马秀英轻笑道:“狗都通人性,嫂子喜欢它,再也正常不过。都听嫂子的,我就找专门给小孩儿看病的大夫,给有饭看看。”
王氏言道:“要是文正也像你这样通情达理,就好了,他总说我,整日同有饭在一起,是玩物丧志。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你说,他这么大人了,还同一条狗争风吃醋。这孩子,人越大,心眼儿越小,他没空陪我,还不兴我找个小狗儿做伴儿了。”
马秀英轻笑道:“说起文正,他是公务繁忙,没空陪嫂子。思言这孩子怎么样?”
王氏言道:“思言挺好的,晨昏定省,哪样规矩都不曾落下。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她娘家人,太不让人省心。”
马秀英言道:“说起思言的娘家,嫂子觉得思语那孩子如何?”
王氏言道:“她家二丫头啊,也不错,谢家也就这俩姑娘,是真的不赖。说来也是,这俩丫头也不是谢家人带大的。”
马秀英言道:“那这么说,嫂子也喜欢谢家那二丫头。”
王氏言道:“秀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秀英将绣帕从绷框里摘下来,言道:“我是觉得,谢思语若是给文正做小,他们姊妹俩既能朝夕相伴,又能齐心协力,帮文正看好后院。”
说完马秀英放下手中的绣帕得给王氏,王氏接过帕子言道:“嗯,弟妹不但绣工比我好,在识人方面,你也是最厉害的。那丫头能得到你的赞许,是她的福分,不过我听说谢思语许了人家了。”
马秀英言道:“许了人家?是吗?可有父母聘书?若是没有,那就是长辈之间说笑,不能算数。”
王氏言道:“你说到聘书,这个我不太清楚,要不我让人打听打听。”
马秀英轻笑道:“打听消息这种事儿,不劳嫂子亲自出马,还是我来安排吧。”
王氏边逗身边的小狗儿边言道:“那行,都听你的。”
监狱内,狱卒将酒肉端来,放到谢泽炎跟前,喊道:“谢泽炎吃饭了!”
听到这话,谢泽炎爬过来,边端起碗筷往嘴里塞肉边言道:“我都好多天没吃到荤腥了。”
狱卒言道:“好好吃吧,这是最后一顿了。”
谢泽炎停住吃饭的动作,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狱卒言道:“什么什么意思?这是断头饭,这顿不吃,就只能下辈子吃了。”
谢泽炎立时吓傻了,软瘫在地上大哭起来,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我可是贵戚。”
狱卒轻蔑地言道:“你是什么人,都不管用,到了这儿的,都是死刑犯。”
狱卒的话说完,谢泽炎的哭声更大了,正在这时,有人进来言道:“出何事了?一个大男人还哭上了。”
泽炎抬头一看是朱文正,连忙放下碗筷,爬到朱文正跟前言道:“姐夫,姐夫,我要被砍头了。我不想死啊,姐夫!求求你救救我!”
朱文正言道:“你听谁说的?”
谢泽炎指着旁边的狱卒言道:“他都给我送断头饭了。”
朱文正回身问道:“怎么回事儿?”
狱卒躬身言道:“小的接到上面的令,这一片儿牢房里的人,都要送断头饭。”
朱文正言道:“你怎么听的令,这个牢房不算!”
狱卒连忙点头认错道:“小的知错,小的传错话了。那谢少爷的饭·····”
谢泽炎立马恢复常态,言道:“你赶紧拿走!”
朱文正言道:“拿走就不必了,你也好久没见油腥了,这算是给你改善伙食了。”
泽炎连忙言道:“我不吃肉,从今往后,我吃素。”
狱卒将托盘里的酒肉都端走,不一会儿,给谢泽炎拿来两个窝头,谢泽炎拿起窝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谢泽炎言道:“还是这个吃着踏实,香!”
朱文正支走狱卒,拿来一个长凳坐下言道:“你的判罚下来了,充军。”
谢泽炎抬头,打了个嗝儿,随后庆幸地言道:“还好,还好,我不用杀头。姐夫,这充军是?”
朱文正言道:“充军是法外开恩的判罚,我托人,将你调到我的一个老部下那儿,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泽炎言道:“那可太感谢姐夫了,我这回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多亏姐夫帮我从中斡旋。”
朱文正言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我可提醒你,军营不比旁处,军法无情,你若再惹事,任谁都帮不了你。”
谢泽炎连连点头言道:“我记住了,有了这次教训,日后定然不敢胡来。”
朱文正起身言道:“好,你能明白,也不枉你姐姐对你的一片疼爱。行了,快吃饭吧,吃饱了,同我出去看行刑的。”
谢泽炎‘啊’了一声言道:“我能不去吗?”
说完看到朱文正不容商量的表情,改口道:“我去,我去,都听姐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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