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是和西沉月相连的，之前还能感受到一些古怪的力量，可将西沉月那边的束灵净化了之后，便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我有个预感，这香气来的怪。”

楚煜故作高深的模样，凝眉深思：“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肯定不寻常，师兄师妹你们怎么看？”

楚烟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说说怎么不寻常？”

“......”

楚煜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妹啊，在外面能不能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你亲哥。”

别总是这么毫不留情的拆台，很尴尬的。

楚烟哼了一声：“那就少说话，多做事。”

不然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这棵树真的是榕树吗？”

林霜降抬手想要去摘一片叶子，却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实，她够不到，于是踮起脚，发现还是够不到，顿时一阵心塞。

特么的，她的个头什么时候能往上蹿一大截，太想长高了。

江守黎站在她身后，用剑压下一截树枝，一段葱绿的枝叶落到了面前。

林霜降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一边扯下两片叶子，一边道：“多谢江师兄。”

拿着叶子转身后，目光便不自觉落到了江守黎的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上，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又是一阵心塞。

楚煜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叶子，“就是普通的榕树叶子啊，肯定错不了的，榕树南淮很常见的。”

他不会认错的。

楚烟也点点头：“菩提树不常见，但榕树我们从小就知道的。”

林霜降当然感知到了这就是榕树，她把叶子放到了鼻子下嗅了嗅，只有榕树特有的气味，和空气中的清香截然不同。

“没有香味。”

她随手把手中的叶子洒了出去，顿了顿，说道：“看来还得去西沉月那边。”

楚烟道：“天已经黑了。”

这一天都在秋回雁和西沉月之间来回奔波，加上净化了大量的束灵，她看着小师妹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林霜降明白楚烟的意思，也咱头：“今夜又要露宿了。”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常事，之前在断龙山谷历练的时候，也是天天露宿。

楚煜看着刚暗下来的天，眼睛一转：“咱去找成伯唠唠嗑吧。”

林霜降笑了：“楚师兄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几人再次回到了西沉月，这个时候所有的束灵已经全部消失了，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天黑露重，弦月如钩。

前方站在一人，背影沧桑又凄凉，孤独的老者目送故人离开，凝望空旷的山端。

此后，这里就剩他了。

成伯杵着拐杖站在破了一个大大豁口的山下，一动不动。

林霜降几人走了过去，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让成伯微微偏了头。

“你们回来啦。”

楚煜嗯道：“来和你说说话，怕你想不开。”

成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忽然就抬起了拐杖对着楚煜的小腿就抽了过去。

“干嘛这是？！”

楚煜反应极快，躲开了打过来的拐杖，人跳出了一大段距离，躲在林霜降后面：“你这老头有毛病嘞，我说什么了你又要动手？”

成伯收回拐杖转头继续凝望山端。

林霜降看着他之前还矍铄的目光黯淡了许多，连带着人都一下子苍老，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疲惫老态。

楚煜在林霜降耳边小声嘀咕：“他怎么了？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了，脑子不正常了？”

不然怎么这个样子。

林霜降也小声和他道：“在伤感呢。”

“伤感那些束灵？”

楚煜就不理解了：“五千多年还没伤感完？”

林霜降：“......”

确定了，楚煜的脑子就是缺根筋。

虽然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但寂静的夜晚里，依旧很清晰，想听不到都难。

“秋回雁一夜之间被魔物血洗......”

成伯忽然开口，旁边的四个人瞬间看了过去。

“所有人都死了，除了青菩小姐，当时城中所有百姓的魂灵被困在了西沉月，包括我，后面我被青菩小姐解救了出来，但没有离开这里。”

林霜降问道：“既然她能救你出来，为什么其他人不救呢？”

成伯叹气道：“这些人若是都救了，被困住的魔气就会消失，这些是墨离的气息，她想要留住。”

“仅仅是为了这个？！”

楚煜怎么都没有想到原因竟然如此离谱，为了留住一个魔物的气息，眼看着正常的魂灵被困在魔气中变成束灵。

“她还飞升了，天道的雷劫怎么劈死她！”他义愤填膺的骂道：“简直不公！”

“青菩小姐没有回来过，她只是袖手旁观了而已。”

说她冷漠可以，可要说她做错了，天道不公，又够不上。

没有人规定她必须要救下那些人。

林霜降问：“既如此，她当初说会回来，是要做什么？最后又和你说了什么？”

让你如此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守了几千年。

“她说墨离一定会活过来的。”

成伯至今都忘不了青菩站在秋回雁城门前的那颗大树下，用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极其坚定的话：“再回这里，我会让哥哥活过来的。”

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他一直守在这里，眼睁睁看着那些魂灵变成束灵，眼睁睁看着来开采矿山的人被束灵杀死。

无动于衷。

因为他也想看到墨离活过来。

“她是怎么想的，就算与墨离的关系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将其复活，这可是有违天道，要受惩罚的。”

楚煜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弱了下去，因为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遭遇不测，他肯定也会有一样的想法。

呸呸呸！

脑子进水了，这种事情也能随便拿自己代入进去。

“所以，青菩小姐一直没有回来，或许正是发现了想要复活一个人难如登天。”

成伯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很好了，她没有走上歧途，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了。”

“您打算以后如何？”林霜降又问道。

这里的束灵都已经解脱了，困住他们的残余魔气散了，不知这位老管家是否还在继续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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