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顺便说一句,当我看到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非常爽的。
因为我从这条定理间接的知道了大家都被这条定理的内容恶心的鸡头白脸,不止我一个人因此而痛苦不堪。
这就好像我不幸挂了一科以后,正躲在墙角看着五十九分的卷子郁闷的时候,突然发现所有人都挂了,那心情真是……”
我笑的很开心,可陈木易却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看见,喝了一口果汁继续道:“虽然我觉得物理已经是条绝路了,但是我仍然不敢完全放弃它。
因为我所一直不计代价努力追寻的那个逻辑之外的理论,在当时看来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甚至比物理的希望更加渺茫。
我需要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的科学体系是如何运转的,所以我继续读了博士。
但是我没有固执的选择深入的理论,而只是泛泛的在物理的范围内,什么都行,因为我需要了解的是科学是如何运转的,不是某一种物理理论。
最后我来到了瑞典,所做的东西也和我硕士期间的东西几乎完全无关。
另一方面,我又不停投入大量的时间在逻辑之外的理论上,并把它称为非逻辑。
我不喜欢旅游,也不怎么出门,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思考这些东西上面,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到半点希望。
这时候距离我冒出不用逻辑的念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一切的一切在我看来似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我那时是真的绝望了,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在这上面有任何建树,甚至不用逻辑的整体想法就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在博士第一年快结束的时候,我写下了一张纸,这张纸上浓缩了我这十多年来的基本想法,我把这张纸封在一个塑料封皮之中,每天都带在里。”
我起身,拿起我放在石头平台上的,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封皮来。
封皮里有好几张纸,外面的两张边缘已经被磨坏了,我将它们从封皮中拿出来,抽出中间的一张,小心的递给陈木易。
这张纸保存的很好,上面只有寥寥不多的一些字。
我没打算仔细解释这上面的内容,只是继续说道:“我想如果我万一不幸去世,或者我一生都没有做出什么,那么好歹未来的人们还能从这张纸中看到一些东西,知道在这个领域内,曾经有一个白白浪费了十年却没有建树的傻瓜。
这张纸最后被我印在了博士论文的致谢页上算是公开发表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翻出我的博士论文看看。”
我大有深意的说道。
陈木易不在意的点点头,手里还在翻看那张纸,却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又把这张纸还给我。
我知道他现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他以后会明白的,小心的把这张纸夹在其他几张纸中保护起来重新放回了封皮里。
陈木易挠挠头道:“你不打算解释下那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么?”
“当然不,那太浪费时间了,也没有必要。”我摇头道,继续向下说道:“在写完那张纸以后不久,也不知道是我真的预感到了什么还是巧合,我因为不明原因头晕,目眩不能视物。
在这期间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想不了,只能躺在床上。
那时我真的以为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了,还暗自庆幸我已经留下了这一张像是遗言一样的纸。
一周之后,那眩晕又不明原因的消失了,我又重新活蹦乱跳。
我在庆幸的同时也在渐渐思考,如果我的一生就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那么不也就这样过去了。
也许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那么就算是浪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就重操旧业,继续不计代价的在非逻辑上面浪费时间。
没过多久我竟然惊讶的发现,好像我在这上面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而我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完成的这一点。”
“这怎么可能,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会不知道么?”陈木易问道。
“是的,我自己做了什么我确实是不知道的,因为这是非逻辑。”我苦笑道,“为了说话方便,我还是先定义两个词语吧。
我们的世界以及平时用到的理论,都是完全在逻辑的框架下的,也就是说在这里逻辑完全成立。
逻辑之外的地方,我们不妨称之为半逻辑,在半逻辑中逻辑不完全成立,也不完全不成立。
在此基础上,我们不妨再假想一个点,而这个点就是整个逻辑的对立面,是逻辑完全不成立的地方,我们不妨称为非逻辑。
也就是说,非逻辑是一种逻辑完全不成立的状态。
更仔细一点说,如果这世上任何两件东西或是两件事之间完全没有逻辑联系的时候,那么这种状态便是非逻辑。
不管那两件事或是两件东西是什么,这个非逻辑的状态是唯一的。
我一直努力做的,就是离开逻辑的范围,然后在半逻辑中寻找这个非逻辑的状态,然后在根据这非逻辑的状态构建自己完全不使用逻辑的理论框架。
可是我那时候发现的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达过这个非逻辑的状态了,但是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呢?”陈木易反问道。
“其实说出来很简单,因为非逻辑是一种事物之间完全没有逻辑联系的状态。
那么如果我这个人的意识,曾经用某种方式达到了这个非逻辑的状态,那么我的意识就与非逻辑产生了逻辑联系,那么非逻辑的状态就被我的理解毁掉了。
或者说,‘非逻辑’变成了‘被理解过的非逻辑’,这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现象。
但是我在第一次达到‘非逻辑’的时候,我是无法发现它的独特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等我第二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这里不一样了,而且这里和周围都不一样,因为我见过了这里曾经的样子,所以我能感受到这种不一样。
这就好像一个人路过一座沙堡,他不经意间在离开的时候把沙堡弄塌了,等到他下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会奇怪为什么沙堡变成了一堆沙丘。”
“所以你能把这东西教给我了?”陈木易问道。
我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的,你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整个人都在逻辑的大山上一路攀登,可是非逻辑的路,却需要你一路往山下挖。
如果你已经爬的太高,就必须从山上走下来,走到地面上再往下挖,你走的越高下山就越困难。
现在我们所谈到的不过是一些形象的比喻,如果真的要深入理解半逻辑,你至少要走到山脚,然后在突破三道关卡,才有希望接近非逻辑。”
“哪三道?”
“首先,你要在自己脑中摆脱对错之分。”
陈木易欲言又止。
“其次,你要摆脱主观和客观的区别。”
陈木易皱起了眉头。
“最后,你要摆脱合理这个概念。”
“这怎么可能!”陈木易不满的嘟囔道,“这些都不用了,我估计我也离疯不远了。”
我苦笑道:“何止离疯不远了,如果你不能在半逻辑和逻辑之间自由切换的话,恐怕你早就疯了。
其实我在故事中设定了悟道,求道以及合道境界,就是对应了这三道基本的关卡。
我是路西的老大,实力理应在合道之上,就是说只有突破了这三道关卡,再加上运气,才能在对非逻辑的掌握上达到我的程度。”
“你到底在故事里塞进了多少隐喻?”陈木易有些抓狂的说道。
“肯定没有西游记多就是了。”我笑道,“那些隐喻就不提了,再说非逻辑。
当初我为了摆脱逻辑,就在生活里努力寻找那些逻辑不能完全掌控的东西,然后我发现,遗忘是一个非常好的目标,这我在前面也提到过。
可是如何合理的使用它,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为了让我有更多的遗忘例子可用,我就在生活中大量的简单记下一些东西,比如楼梯有多少级,再比如从这里走到那里有多少步,或者一个本子有多少页。
这些东西都会被我很快遗忘掉,而那些被遗忘却没有完全忘掉的东西,便是我一步一步接近半逻辑的阶梯,也是我宝贵的实验材料。
可是我还是发现,我忘得实在是太慢了,或者说我的记性太好了。
因为我总是怕自己还没数清楚就忘掉,所以下意识的反复记下一些数字。
可是我的智商实在有限,没法一次记下太多,而一次记下的又记得太清楚,忘得太慢了。
记得我那会曾经大致估计过,从记忆到忘记再到测试这个完整的思考闭环,大概需要一周的时候我才能完成。
不过很快,这种效率低下的办法就被我抛弃了,我找到了一个效率更高的办法,那就是梦境。
我发现在梦醒以后,我对于梦境的记忆足够清楚,但是只要过几个小时我就能忘的干干净净,所以在半天之内我就能完成一个甚至几个思考闭环,这把我的效率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我多年来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做梦了。”
“我看你是真的快疯了。”陈木易捂着额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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