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

这一次出门回来，许怀听表露的状态也有所不同。他自己可能朦胧触碰到了边沿，却没怎么清楚认知到。

但初来不同，打许怀听进门，他就直观感受到了差别。

“小公子。”

“嗯？来叔。”

他站在一侧，轻轻开口喊许怀听。许怀听被唤回神，迷糊糊“嗯”了声才搭话。

“今日去了哪了？”

“一处画舫。”

“是不好玩吗？”

“没，也挺好的。”

“那小公子看起来，怎么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高兴的。”他答，接着又觉得不恰当，复言：“只是又觉得空的很，还有些胀。”

说话间眉首微微蹙起，带起些许迷惘。

初来听完也看见了，只是他不觉得有什么模糊，反倒轻而短暂的笑了出声。

他没再说话，而是把许怀听领进了厅坐下。递上一杯热茶，自己也落了座。

“小公子，如果有一天小董不在昔迟驿做事了，你会如何？”

他又开了口，却好像是突然提了些不相干的。

“有些可惜。”

许怀听倒不觉得奇怪，没有花多少时间思考，但也真诚的答以如此。

“傅掌柜呢？”

“不知，但我总觉着傅姨是不会走的。”

“那世女呢？若是往后都见不着了。”

“……”

许怀听到这儿顿住了，又不自禁蹙起了眉首，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若成了那样，我好像不太甘愿。”他沉默着思考了许久，才找到觉得合适些的形容，“我是想见她的。”

初来等到了他料想到的回答，又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些和蔼的神色。

“来叔跟着小公子有些年岁了，对小公子还称得上熟悉。世女头一次来这儿，小公子便处处透着纠结。第三次过来，却是豁然了许多。”

“来叔本以为，小公子是兀自想明白了。”

他向着许怀听回述着，帮着他一点点构筑起脉络，

“明白？”

“说是这个说法。不过不明白也不碍事，小公子既已知晓自己的不甘愿，从心便是。”

“世女是个不错的孩子，公子也是早先就看中的。”

许怀听一时忘下了手头的茶盏，被初来的话引着发问。初来没有再精细着讲下去，只是略微提点了句当下可以如何着手。

“若是真想明白，明日就去问问世女，小公子系着的这个平安扣又是个什么寓意。”

初来点了点茶托示意他喝上一些，随后没再多留，催促着许怀听去洗漱休憩了。

翌日·昭执院

许怀瑿自上次从东院回来后，就一直合计着再去找许怀听闲聊什的。可后头这五六日，一连去了两次都没见着有人在，突然都有些觉得之前种种莫非皆是一场幻象。

于是在落了两次空后，没再急着去，而是在自己的小院里安安静静歇了两日。这可算是把萧护卫高兴到了，终于是用不着顾虑公子往外溜了。

不过一个地方困久了，难免会想些就近的事儿，还愈想愈挂念。

例如顾澜。

“萧姐姐——”

“嗯？”

“这都三月二十四了，顾姐姐已经到缪州了吧？”

“若是走的水路，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许久都不见顾姐姐了，她也不想着快些回来。”

许怀瑿颇有些浮躁的往小圆桌上一扑，嘴上抱怨着，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他觉得很是无聊，那个弟弟也不在，顾姐姐也不在，娘又不让出门……

“世女殿下离开这十几日，公子日日都会提两句。”萧护卫有些无奈的说着，“实则若不去常常念叨，日子也会过得快些，没那么难熬。”

“哎呀，那我也确实是想顾姐姐嘛。”

“怀瑿这是想谁呢？”

她二人正说着，门外一道声音穿入，还没见着人就知道是谁来了。

“娘！”

许怀瑿一骨碌从桌上撑起身，转而望向门口朝着恰好走进门的许楝喊。

“那世女殿下就这么好了？怎么不见着怀瑿日日念叨着想娘呢。”

许楝笑着调侃着许怀瑿，萧护卫见着对她行了一揖。

“这怎么放一块儿说啊，怀瑿日日都能见着娘，也没机会想嘛！”

许楝在他对面坐下，许怀瑿便又趴了回去，嘀咕着。

“怀瑿这个样子，倒是要让娘觉得，你这是要被世女殿下拐了魂喽。”

许楝仍是笑着调侃，却又像是掺进了几分认真意味。

“哎呀，顾姐姐哪能有娘重要啊！”

许怀瑿也许听出了，伸出手去够许楝的衣袖子，边扯边说道。

“哈哈，你尽是会哄我。”许楝没再紧着顾澜多提，而是说起了来意，“你的顾姐姐回来还早着呢，顾大人和长娴帝卿倒是快从别庄回来了。”

“即时，怀瑿出府便是有望喽。”

许楝任凭他扯着袖子，笑脸始终没落下过。

“真的！”

“娘怎么敢骗怀瑿呢？到日子了便还像上次一般，去了清远侯府，在门前候着小将军一块儿。”

许怀瑿听得亮了眼，袖子也不扯了，巴巴望向母亲。得了肯定回应，像是又重注了活力。

母子俩又各处事情说了些，许楝身上的职务还是不少，不大一会儿就又得走了。但见着儿子开心了，也就觉得特地从兵部回这一趟府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