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画的功夫，下人已经请上茶水，端在了后添来的小几上。紧跟着，许楝也末笔落成，在砚沿刮去浓墨，往瓷笔架上搁了笔毫。

“小将军，还不知登门寒舍，所谓何？”

她正了正身，与贺钧相对而坐，端起案上一盏没了烟汽的茶水，朝她微笑一举。

“欢诚这遭，首要还是来道谢的。”贺钧也端起了茶盏，对许楝示意性泯了一小口，“母亲也说，此一去十载，军需的一概粮草配置，着实辛苦许尚书了。”

“小将军，这功劳可就太大了。许某担不起，也万不敢一口夸下。”听贺钧说罢，许楝朝她摆了摆手，“粮草之事，大约半数之上在于御史大人。”

“顾大人？”

“正是顾大人。”她点头肯定，扫了眼桌上纸卷的水墨痕迹，将要干了。“若让我一人去担这个粮草的责任，不带玩笑的说，许某还真是怕命不够用。”

“欢诚离京尚早，其中详细确还不甚清楚。”贺钧听得，正色望向她，“此间愿闻其详。”

“也没什么可说的。比之小将军这般敌外的将士，我等属实算不得什么。但小将军既提起道谢，就建议你去见上一趟顾大人了。”

“当然。”贺钧没作犹豫，紧跟着答应了。

“那便是巧了，正赶上我这边要递个物什去。若是小将军也要去，可跟着我府上的人一并去了，即时也免去生分。”

“尚书思虑周全，在此谢过。”

“嗳——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她这一遭搁下了茶盏，又朝着贺钧摆了摆手，“只是我这会儿还得去上一趟兵部，近一阵待处理的事务是真不少。小将军接着是要？”

许楝理了理衣摆，说着作势要起身。贺钧听得她所问，转了神色，既而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楝坐在桌案后自然都看在眼里，迅速在脑子搜索了一通，也没想起还能有些什么事是她可以和自己继续说下去的。

“小将军这是……还另有事？”

故而先一步问出了口。

“昨日回程听得仰微称赞，尽是说府上二公子生得如何气质。”

许楝这话是正中了贺钧的意思，一说完她就接过了下话。却又没有表现的太过急切，看上去大大方方，也还带着点能让许楝看得出的难为情模样。

她庆幸着今早还听进去了林仰微的几句闲话，又因着那句“赶巧你回来时，他也是湿了衣裳去换了”，隐约握住了些各中关系。如今才能找到个虽说不甚正经，但也情理之中的由头。

比起落下了个什么，能落到许怀听一个闺中公子手里，这一个说法，才会是于他丝毫不损。

“今日一回想，当真是被她说起了好奇。”

贺钧没再紧着这个主角儿说下去，而是把话头带向了自己。

许楝从他一开口提及，就慢慢失了笑意。她心中琢磨着其中缘由，掂量着如何回复，只一事始终肯定：她断不会信这一两句的好奇之辞说。

“自然是小子之幸。只是家中次子着实喜静，还得请小将军跟着丫鬟自往他那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