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十年间，战事无休。

纵局者早有所料，却也没料到会有十年熬战。缪州交境，以燕为首，聚几小国汇以成流。

似乎羯戎单只是个靶子，知道开元一役是赵桢帝放不下的谨慎，顺利引得贺焰嚣领军前去。耗到羯戎强弩之末，又从缪州破开。所幸羯戎还剩些头脑，没去死磕到底；更仰仗将军未老，汝等不过尔尔。

赵卫南北相对，中间夹杂着一众小国。卫国地处南，气候温润，是块底蕴丰厚的沃土。赵国南北纵穿，大多居北，只缪州一带向南延伸，民俗混杂。间带小国林立，古来相承着一脉平衡，赵卫不去蚕食，她们恪守本分。

只这一遭，燕国领了头，紧跟着竟有半十之数的拥护国。断口之战，先行军控住了燕的最后一道屏障——韩。大军随即一举破燕，俘了燕王，只燕皇储得了风声向南逃窜了。赵桢帝收到战报，随即传讯缪州所在郡的刺史带人前往燕国。提朝臣里较为清明的称王，并未绞杀殆尽，只收了一众起义国为附属国。

待刺史到燕，贺焰嚣即可拔营回京。

都城尚书府

顾菖夏作为直命的监察史，这十年里没少上尚书府的门。次数多了，莫说门房，府中一众下人几乎都认得她了。

许楝在职以来，掌战粮发放漕运并非头一遭，单配个监察史的待遇却是头一次。明白其中因果利弊，加之顾菖夏为人谦和，与之相谈，没谁会警着这是位御史大人，故而她也是处处敬重着这位清远侯。

“今日怎么不见世女殿下？”

边关乱平，许楝事了，顾菖夏来同她做个收尾。许楝留了她午食，某种层面上，也算是一顿散伙饭。

“皇上交代了缪州的整顿事宜给之安，不日贺将军回京了，便该她动身了。”顾菖夏一撇茶沫，笑看许楝，“这几日自然要忙上些。”

“倒是下官忘了。小殿下常来，下官也熟了眼，今日只见着顾大人，还颇有些不习惯。”

许楝微微点头，表示想起。

“监察一事细末，之安确欲深学。常同我来，也算是实践。”

“世女殿下是个有灵气的孩子。”几缕光探进门槛来，有着饱满的暖黄色调，许楝长望向那，又开口，“下官初次见上，就觉殿下小有风华，一晃十年，如今也可独当一面了。”

话落，恍然间那光影像是在晃动，同石子击水，泛开波纹。

“许大人过誉了，小女只有些小慧罢了。于我也并无多求，但愿她知数，愿她喜乐。”

顾菖夏答，许楝斟酌着其中意思回了下话。

“如此便甚好。不过下官家中无女，倒是与顾大人所想略异：但愿他平安，愿他喜乐便好。”

“也可。”

顾菖夏一笑泯之。

“哦，说起世女殿下，她何时启程？可在贵府设宴送行？下官也欲递上句吉言。”

“只她几个同僚朋友什的请在了昔迟驿，算作践行。恐她爹亲不舍，家中无甚打算。”

“既如此，下官只向顾大人传个意思了。”许楝接下话，敛起松暇，正色道：“望小殿下此去顺哉。”

门槛侧，光束像是也变了走径，光影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