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完诺艾尔的手艺之后，丘丘人们安然睡去。

他们是第一次用人类的被褥睡觉，这种又软又暖的厚重物品令他们感到安心。

当然，也有睡不惯的人。

球球踢开被褥，辗转反侧，悄悄爬到被褥间的地面上，又觉得冷，这一夜定是不眠。

他仰起头，神志不清地盯着琴团长办公室里的光从门脚下的缝中钻出。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找点事做做。

如是想着，球球蹑手蹑脚地跨过同胞的身子，从骑士团总部大门溜了出去。

他绕到总部大楼右侧，脚踩在建筑物凸出的部位，两手扒着窗子，望向办公室内。

灯未熄，人却已经睡去。

球球将身子轻轻放下，从大门又溜回到总部内，小心地推开琴团长的门。

琴的金发散在桌面上，双手抱着头，不讲究地在桌上休息。

球球沿着地面纹路的方向走动，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从她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里取出一条毛毯。

琴的服饰隐约露出皙白的后颈和腰身让球球看得入迷，险些忘了正事，他摇摇头晃醒自己，将毛毯盖在琴的身上。

球球不打算做其他事，从办公室门退出，正与倚在墙上的柳生太郎打了照面。

“（你不睡觉在这吓人吗？）”球球被吓了一跳，小声又有些生气地说。

柳生太郎歪过脑袋，不解道：“（你不也没睡？）”

球球跟这位稻妻来的丘丘人关系并不熟络，上次在遗迹携手战斗之后，就没说过几句话了。

“（既然都睡不着，那我们聊聊？）”柳生太郎剑不离手，说话一股异乡口音，加上这天冷，球球总感觉此人身上散发着不详的味道。

“（怎么，信不过我？）”柳生太郎走到球球面前，他的身高身材都是四阶丘丘人中的佼佼者，球球在他面前就是个小不点，“（放心，如果我要杀你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在决斗中输给我。）”

只是聊个天罢了，只是聊个天罢了......

球球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太郎的言下之意是除决斗外不会残害同胞，他们，只是去聊个天罢了。

柳生太郎带着球球坐在一二楼的楼梯半当中，就地坐下。

“跟我说说吧，你的脑袋里为什么会生出跟人类建交的想法的。”柳生太郎突然切换成流利的提瓦特语，又一次惊到了球球。

“（原因我说过很多遍了，在瑞安救我于溺水之前，跟人类建交的想法就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有一件事从没告诉过瑞安，我其实并非纯种的古托族丘丘人，而是古托族与曼托族的混血，在被父亲带到蒙德之前，我亲眼见过璃月丘丘人的残暴。）”球球的眼神黯淡下来，双手紧握，放在膝上不住颤抖。

“我听说过，璃月虽都是曼托族，但帮派分化严重，族内斗争不断，即便战争夺走了大量丘丘人的生命，他们在璃月的势力依旧没有减弱。甚至还试着扩张领土......”柳生太郎突然不说话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平时不会说那么多话的。”

“（我们不就是在聊天吗！说多点也无妨。你是从稻妻来的，莫非曼托族已经？）”球球试探性地问道。

“一群愣头青罢了，他们只能算是登陆。远远不到占领的地步。况且稻妻土地上丘丘人本就稀少，那里的海乱鬼实力强劲，普通丘丘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柳生太郎若有所思道。

“（也就是说，登陆稻妻的曼托族丘丘人全都被消灭了？）”

柳生太郎点点头说：“是。一个不剩。实际上他们靠近离岛时就所剩不多了，船只破烂，加上航行过程中有海盗阻拦，一支完整的曼托族舰队想要登陆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柳生太郎心事重重地说。

“（但是？）”

“你也看到香菱提起丘丘人的反应了，曼托族最近动作很大且都是针对人类，很难不往坏的方面想。”

球球接话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行动背后有指示人？会是愚人众吗。就像岩盔王那样。）”

“如果是愚人众的话便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他们中间出现了智者。”柳生太郎作出如此判断不是空穴来风。

来稻妻的船虽破，但好歹也是出自他们之手。上岸的人虽少，但都是五阶丘丘人。

照理来说海上遇难存活下来的应该是更为强大的丘丘人，不应是低阶丘丘人才对。

柳生太郎的老师也关注到了这奇怪的现象，从一个叫北斗的海盗大姐头那打听到了消息，他们遇上的丘丘人舰队共有三支船，击沉两支，逃走一支，俘获丘丘人三十余人。

其中就有一只会说提瓦特语的丘丘萨满。

“（智者。那璃月可就遭殃了。）”

球球嘴上这样说着，实则并没有把丘丘人智者的事往心里去。曼托族是野蛮民族，他们之中出现的智者也只是丘丘人智者，而蒙德的丘丘帝国可是由伟大的瑞安领导的。

他不仅是人类中的智者，还有着大部分人类都难以企及的实力和创造力。

“（有瑞安在，没问题的。）”球球自信道。

“希望如此吧，说句实话，我对瑞安也十分信任。在他的领导下，不出一年，丘丘帝国就能风生水起，到时候再解决璃月的问题也不迟。”柳生太郎坐累了，斜躺在楼梯上，怀里揣着心爱的剑，耷拉着脑袋。

球球之后又自言自语了片刻，过去许久才发现柳生太郎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

球球再次醒来时头上不是深褐色的木楼梯，而是大厅的天花板，他幽幽醒来，闻见一股熟悉的清香。

披在琴身上的毛毯盖在了球球身上，而跟球球脸对脸睡的是太郎。

“你醒了？谢谢你给我披上毛毯。”琴潺潺溪水般温润的嗓音像一股暖流钻进球球的心窝，他翻转过身子，见到琴正跪坐在一旁，和诺艾尔一起收拾床铺。

周围的丘丘人醒了大半，球球和太郎聊到半夜就地睡去才睡得晚了些。

“（丘丘人使节团，集合！）”

球球和太郎一个激灵，这声集合令瑞安在大本营里练习了数次，只要一听到身体就不自觉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