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澜抬起手臂向上,做了个抓取的动作,那柄闪着金光的长矛如同有了意识般,嗖地一下就到了水清澜的手中,水清澜握着长矛,长矛闪烁的金光渐渐消失,展露出它本来的颜色——黑色。
墓室内满满的绿光都向水清澜手中的长矛汇聚,最后都被长矛吸收,一毫不剩,墓室变得空荡荡。
水清澜侧眸,墓室墙壁那侧有一男人盘膝坐在玉垫之上,看面目四十几岁的样子,闭着双目,神色安详,面色红润。
水清澜走到他面前,屈膝蹲下,抬手摸着摸他的脸:“好久不见,你跟当初我离开时一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水清澜自说自话,男人始终闭目静坐,不回一言。渐渐地,静坐的男人从脸部开始,肌肉一点点地消失,露出一副静坐的白骨,水清澜的手依然摸着男人的头骨,头骨跟肌肉一样开始消失,直至整副身躯的白骨彻底消失,空留一个玉垫。
杜流云,水清澜的青梅竹马,在水清澜自焚祭天之后,在衣冠冢建成时,他亲自将精铁长矛放进衣冠冢内,从此以后,他也再没有走出衣冠冢。
他用自己的余生守护着这座空坟。
云海寺,道天禅师在禅室内打坐,他猛然间睁开双目,立刻从蒲团上起来,来不及穿鞋,跑出了禅室。
夜深人静,天空乌云幕布,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
道天禅师赤着脚往寺庙后面跑,他跑过了舍利塔,继续往后山跑。山路越来越陡峭,他完全不顾光脚踩在满是石子的崎岖路面,他跑的跌跌撞撞,与向山下而来的江雨霏和水润琪迎面相撞。
江雨霏担心的是道天禅师会揪着他们盗墓的事情,道天禅师却开口问他们:“你们看到她了?”
江雨霏想装糊涂:“看见谁了?”
“女帝!”道天禅师一副急迫的样子。
“啊,看见了,她在墓里。”既然不是他们盗墓的事,江雨霏很痛快地告诉他。
道天禅师绕过他们继续往山上跑。
江雨霏回头好心提醒他:“她说那里很快就会塌掉,你别去了,危险!”
道天禅师没有理会江雨霏的提醒,继续往山上跑。
一声闷响,一道亮光冲天而起,冲破浓重的乌云,顷刻间消失了。
道天禅师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天上……
江雨霏怕道天禅师回头找他们算账,拉着水润琪加速往山下跑。
后记
夏日的正午,日头火辣辣地照着大地。
雕梁画栋的宫阙内,几个侍女站在廊柱前,手中轻轻挥动着长柄羽扇,她们的头却低垂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羽扇之下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坐在黑色的方桌前,一手支额,闭目休息。
她的头突然向下动了一下,这个动作不仅惊醒了她自己,也惊醒了给她扇风的侍女,几个侍女挺直腰身继续挥动羽扇。
女子伸了个懒腰:“朕睡了多久?”
其中一个侍女回答:“陛下,您睡了一炷香的时间。”
女子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那支撑着头的手臂,又锤了锤腿,绕过方桌,站在宫殿的廊柱边往外看天:“这毒日头还在?”
“陛下,钦天监今日晨间曾来报告,说这几日天气都会异常炎热,宫里已经备了足够的冰块给您消暑。”
女子点点头,然后她好像突然间想起一件事:“那个老顽固还在?”
侍女答道:“杜御史还跪在朝门外。”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受得了那么毒的日头?派人……算了,朕亲自过去。”
侍女们听她这么一说,竟然都有些惊讶。
“陛下,您要亲自过去。”
“是呀,那个老顽固在毒日头下跪了那么久,怕是起不来了,朕亲自去看看他吧!”
一个侍女放下手中长柄羽扇,跑到宫殿里面拿出一件极薄的绛红色斗篷:“陛下,您披上这个斗篷吧,遮阳、防暑。”
“嗯。”
侍女给女子披斗篷,女子低头让侍女给她戴上斗篷的帽兜,她突然问侍女:“你听说过宇宙吗?”
侍女认真地想了一下:“回陛下,女婢还是第一次听说宇宙。”
侍女给女子戴好兜帽,另一个侍女拿过铜镜举到女子面前,她照了照,觉得头上的金冠支棱着兜帽不好看,抬手摘下兜帽后,就开始摘金冠,又一个侍女赶紧拿过来一个玉质的盒子,女子将金冠放到盒子里,然后她看着盒子以及盒子里的金冠笑了笑:“我这是做了个什么梦呀!”
放好金冠,侍女盖上玉盒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收起盒子。女子照着铜镜,自己动手再次戴上兜帽,走出了宽敞的大殿。
她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在梦里守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女子绛红色的薄纱斗篷下,是一件黑色镶着金边的帝服,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只在炽热的空间内留下一道模糊的暗黑色背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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