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娘瞧见徐伯贤那副高高在上,对她亲手制成的罐头持以嗤之以鼻态度的模样,便不知自何处来了一股子直冲而上的勇气,索性口无遮拦地开了口。
“那徐公子方才所指的行动,并非是让我学会审时度势,适时给你送礼,不是叫我送礼之时要注意避及人言?”
徐伯贤闻言,面上显然一愣,面色由自然的白皙转为浅红,再由浅红转而变得铁青。
她竟然以为自己是那般俗不可耐的人!而她,倒是不出自己所料,果然就是那般俗不可耐之人!方才自己点拨指引委实浪费口舌。
“当然,非也。”徐伯贤一字一顿,将愠怒隐于腹中,丝毫无外泄之相,但嘴上却半分也不饶人,“我想着唯有庸俗愚钝之人方会以己私心度人。”
冯月娘知晓徐伯贤的弦外之音,轻笑一声便回道:“想来徐公子也不似传闻中那般识人于微,竟未看透月娘的本质,月娘本就一介俗人,委实捉摸不透公子心思,还请公子今日和往后都明言。你今儿个大费周章叫我送来这些个你连碰都不愿碰的罐头,应当不只是为了给福伯和其他下人们送温暖吧?”
冯月娘气性上来了,语气便开始不善,完全将徐伯贤是那将会害了自己的不善之人这茬儿抛诸脑后。
“当然不,我是为了你。”徐伯贤一字一句,显得极为认真。
“为了我?”冯月娘不解,颊上却不自觉地爬上两朵红云,连她自个儿也没意识到。
“为了亲口提醒你,你既是要嫁入徐家的人,那便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成日这般为了生意而过度的抛头露面,一展锋芒怕是影响不好。”徐伯贤原以为直言不讳有伤体面,如今尽数说出,倒觉着如释重负。
冯月娘直视着徐伯贤,知晓他此次所言非虚,心中不禁暗道:敢情是为了让我做生意的时候收敛点?可我冯月娘如今可也不是个善茬儿,这条财路她走定了!
“公子当真愿意娶我?”冯月娘刻意避开重点,只另辟蹊径。
“你可当真愿意嫁我?”徐伯贤反问。
冯月娘勾唇笑笑:“有何不愿意,嫁了你,脱离苦海,富贵荣华,应有尽有。”只可惜你非良人,我亦不愿与你一道互相耽搁,你耽搁我的财路,我阻了你的情路。
徐伯贤闻言轻嗤一声,似是此话尽在他的意料之中,“既是如此,你便更应该牢记我今天所说的话,我朝女子无才便是德,锋芒太露,灾祸易至,再说你我婚约之事并非板上钉钉,希望你自重,免得我徐家寻了个理由便将这婚退了,碍了你脱离苦海之路。”
冯月娘在心头大笑,只觉这徐伯贤也是个自恋的主儿,好似她很稀罕与他结亲一般,不过眼下他倒是给自己指了条解除婚约的明路来。
既然你不喜我做大做强,那我便偏要如此,到那时,即便是你欲与我成亲,你那一大家子人还够呛愿意呢。
冯月娘寻着了退婚的路子,那一肚子给徐伯贤气出来的郁结之气便尽数消退,不动声色地欲告辞归家。
“知晓了,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月娘便先告退了。”
徐伯贤头也不抬,只抬了抬手,示意她自便。
眼见冯月娘离开的背影和那一袋子置于台面的罐头,他便觉气滞于胸,明明自己一番好心好意伊始,明明此事以她点头顺从做结,但他心头就是不知那股气没捋顺,仍是堵闷难耐。
冯月娘一只脚已踏出了门槛,却似忽地想起什么一般,以后脚做支撑,转回上半身,重新将头探回徐伯贤的视线中。
“徐公子,当真一口也没尝过月娘做的东西?”
冯月娘忽地对自己这般笑意盈盈,叫徐伯贤甚是不适应,但仍旧底气十足地回了一句:“当真从未。”
冯月娘听罢,笑意越发深了起来,眼神掠过徐伯贤在他手边的茶点上停留数秒才移开,“希望公子所言非虚,若是日后打了脸便不好了。”
——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冯月娘这才刚出了徐伯贤的房门,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冯月娘放下遮阳的手,抬眼朝上望去,对上的便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眼睛以下是弧度勾得极深的唇,唇边的笑意显得极为轻佻。
“恕小女子愚钝,并不记得曾与公子于何时何地见过。”
实际上冯月娘认出了眼前这人,这人便是此前在那买衣裳的马老板店里曾帮自己说过话的那个男子,但她此时的想法与那时一般无二,仍是不远与这看来行事放浪的男子扯上什么关系,免得被人说了闲话,给有心人可乘之机。更何况自己眼下身在徐家,更是需要事事留意。
“你当真不记得我?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这男子依旧是那时初见的打扮,说话的调调亦如往时那般浮滑。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乃一介白丁,平日里所见之人均无公子这般芝兰玉树之辈,公子兴许是记错了。”冯月娘心头虽有避忌之意,面上却分毫未有表现,反倒是一双明眸直视着眼前之人,满目皆是坦然真诚之色。
“那兴许当真是我认错了,不过今日一面你我算是相识了,好好记住我这张脸,今后可不能说不认识我了,知道了吗?小月”
这男子竟突地凑近冯月娘,在她耳畔轻言慢道,说罢,竟还朝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摊,那动作甚是亲昵。
冯月娘被这男子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搞得是大惊失色,小脸一阵白一阵红,面上羞赧之色尽显,心头的愠怒却只能隐忍不发。
“公子真是会讲笑,小女子无德无能,还是莫要让公子记住了,公子也莫要记住我了,免得招致话柄。”冯月娘面上带笑,语气却已变得生硬起来。
这男子只是望着冯月娘浅笑却并不恼,而且望着她的余光还时而瞥向她身后的方向。
冯月娘对此事存疑,循着此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徐伯贤的身影正翩跹而立,与那镂空雕花的木色房门和洒落一地的斑驳树影相映成趣,宛若一幅写意画。
“小月,我可无半分轻薄你之意,我不过是为了试一试他,喏,他都看着呢。”那男子复又低头凑近冯月娘耳畔,离她的侧脸不过咫尺,携着满面恣意自得的笑意,面色十分之中有九分皆是不正经。
冯月娘瞧这情形,登时明白了些许,毕竟自己身处之地可是本耽美,虽说眼下这场景是她看书时不曾见过的。但这类里心仪之人双方为表心意而互相试探的戏码她可是再熟悉不过的。
好啊,这人竟然自己当作是谈感情的工具人了!本来她也是不在意的,毕竟能促成一段感情也是极好的,是累积功德的事,可好巧不巧,这人他非要撞在了自己的枪口上!
从前和现在,她最不喜的便是这类轻浮放荡,将女子视为工具或玩物的男子。
行呀!刚碰上个徐伯贤惹得她心情郁结不快,当即又来了个拿自己当工具人的轻佻公子哥,有情人是吧?那她冯月娘今日便要叫这有情的二人尝一尝何为心酸,何为陈年老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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