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陈柯离去，张小凡都没有对他的提议做出任何的反应，陈柯也明白，张小凡如此行为也在情理之中，他的世界观正因为自己的话在慢慢重塑。

一切都在等一个契机。

接下来的数日，距离夔牛登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鬼王宗弟子慢慢地收拢了起来，外面各正道门派的人与魔教中人的争斗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双方发生过多次小规模的战役，两边的人互有死伤。

只不过，死的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在这样的场景中，死几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都不至于让双方失去理智地火并。

“啊！”

一声轻呼，张小凡从梦里惊醒过来，在黑暗中小声喘息，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自从田不易原谅了他的莽撞之后，这几日间，似乎就是从那日陈柯与他阐明目的开始，张小凡突然又开始梦到儿时那个噩梦，那一场深深铭刻在心间的屠村景象，漫天盖地的向他涌来，仿佛要把他吞没一般。

烧火棍依然还躺在他的身边，从棒身上，还传来熟悉的微凉感觉，仿佛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只不过，在这之后，张小凡也感觉到，从绑在自己右手臂膀上的那个玄火鉴，却似乎散发着与烧火棍相反的、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传进自己的身体。

普智告知他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对照陈柯所言，几乎没有什么错漏。

《天书》的功用他这段日子也领教过了，按照那上面的指导，无论是太极玄清道还是大梵般若都得到了不小的进步，甚至之前互相冲突的两部功法，也在修习《天书》的过程中逐渐交融，哪怕是临时切换招式，体内法力的运转也丝毫感觉不出生涩。

果真如陈柯所言，佛道两家功法极有可能出自一源。

按照陈柯说的，魔道功法似乎也源自于此，若是自己再修行了魔教的法门，那岂不是……

狠狠地摇了摇头，张小凡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在黑暗中，在无人看的到的地方，悄悄地蜷缩起身子。

有谁知道，有太多秘密的人，也是这般的累呢？

黑暗中，其他人都在安然入睡，石洞外边一向都有看夜的弟子，所以大家都很放心。听着他们平静而熟悉的呼吸声，张小凡怔怔出神。

远处，那细细的、就算是在梦里也仿佛带着她独自的温柔的声音，隐约传来。黑暗隔断了视线，张小凡却似乎觉得自己竟能看的清晰，那美丽的女子微笑着，在这静谧的深夜里，甜美入睡。

只是令他魂牵梦萦的师姐，此时睡梦之中，见到的应该就是那个齐昊吧？

单恋从来都是苦涩的，尤其是被恋的人，丝毫未向那方面想过。

日出东方，海风阵阵，这一天，天高云淡，正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大竹峰门下数人，离开了居住的石洞，御起法宝，向着流波山深处飞行而去，一路仔细搜索，希望能找到魔教徒众。

田灵儿一马当先，“琥珀朱绫”红光闪闪，飞在最前头，宋大仁和何大智紧跟着她，杜必书与张小凡飞在最后。

他们这一脉弟子中，除了宋大仁乃是用仙剑“十虎”之外，其他人或用朱绫，或用宝笔，更有怪异滑稽的骰子、烧火棍之类，在同是青云门弟子几乎都用仙剑的情况下，极是醒目。

但此处毕竟不是青云山，流波山上且不说魔教中人，光是正道其他门派便有十数个，各种各样的法宝比比皆是，倒也不那么突出了。

此刻正道各门派弟子纷纷三五成群，四处飞飙。流波山上风声呼啸，各色光芒急缓相间，闪烁而过，极是好看。

“碧瑶身边那个叫‘小周’的，是什么时候来我们鬼王宗的？”

陈柯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站在山顶望风的青龙，而后者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陈柯对于碧瑶的关心，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前些时日，似乎已经有大半年了吧？”

“才区区半年吗？”

陈柯眉头一皱：“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有些熟悉，这几日想来，似乎在青云门之中感受到过。”

“你是觉得咱们鬼王宗被青云门安插了奸细？”青龙眼神一冷，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他不得不防。

“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陈柯点了点头，“青云门之中有个叫萧逸才的弟子，在上次万蝠古窟之行的时候就听闻潜入了我圣教，如今流波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他会不来？”

“坏了！”青龙拍了一下大腿，“今日碧瑶带着几个弟子与其他圣教门派下的弟子出去搜寻夔牛踪影，身边带的人就有那个小周！”

“他们往何处去的？”

“东边！”

陈柯立马转身，驾着飞剑就朝着东方迅速飞去。

“你，去通知宗主！”青龙也不敢怠慢，随手吩咐了一个身旁的人，便紧接着朝着陈柯的方向追了过去。

另一旁，碧瑶等人正停留在一处洞穴之中暂时休息，还未等他们聊上几句，只听得洞穴外头风声呼啸，如雷震耳，一个雄厚的声音透过这长长洞穴，传了进来：

“魔教贼子，快快出来受死！”

洞内几人相顾失色，从那洞穴外头到这里，还有极长的一段距离，说话之人声音清晰无比不说，更把这周围岩壁震得微微共振，这份法力道行，当真是非同小可，几人自是远远不如。

魔教中人面面相觑，不多时便有人惊道∶“这里如此隐秘，那些正道之人怎么会找的到？”

碧瑶身旁自是少不了忠心死士的，此刻，站在碧瑶身边的一个高大男子，走上一步，沉声道∶“诸位，眼前正是危急关头，大伙何不同心协力，共抗强敌？我等合力，杀了出去，也未必便输于外边那些正道的伪君子！”

众人纷纷点头，其实此时此刻，也并无其他方法，这山洞虽大，却是一条死路，并无其他出口，当下各魔教众人整理妥当，呼啸壮胆，蜂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