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江聪与肖力如何问,黄莺嘴里都只有“没时间了”和“我不知道”这两句话颠来倒去地重复,再问不出什么。
众人离开关押黄莺的牢房,肖力没忍住问了句:
“接下来该如何?”
他当刑部尚书这么多年来,还从未碰到过这么大的案子,一时手足无措,否则也不会对着几个小辈问出这个问题,话一问出口他便后悔了,暗骂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这时,走在前头的月九龄闻言脚步一顿,没头没尾地出声问:
“四月皇城有无盛事或者节日?”
众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但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肖力虽然在心中唾弃自己越活越回去,但嘴上却很诚实地回答了:
“四月没什么节日,盛事……上个月赏花宴后皇上不是颁了赐婚圣旨么,有那么两三桩喜事是在四月份办的,靖王殿下娶正妃也在这个月,这算得上盛事吧?”
月九龄:“哪个日子?”
肖力脱口而出:“四月二十八!”
音落,月九龄眉梢动了动,心想肖力不愧是坐到刑部尚书位置的人,能力强不强另说,人情往来倒是记得清。
“太久了。”她自顾自地应了句,旋即在他满脸疑惑中又问:“皇亲贵胄或世家呢?有无重大宴席要办?”
肖力:“呃,这……”他是记得一些事儿,但仅限于官阶与地位比他高的人的有关事项,好在他是个二品大员,比他高的也没几家,所以他方才说起靖王的婚期才那么顺嘴。
但要是整个皇城所有官员世家的事儿,那他真的记不住。
而且,郡主无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肖力不明所以,江聪却不疑有他,喊人下令:
“来人,去将各府截止到这会儿发出去的请柬帖子的日期,事由以及宴请的宾客名单全都查清,理出一份单子来。”
“是!”手下应完就要去办,却被月九龄叫住。
“等等!”
江聪也怔了一下,随即问她:
“郡主还有何吩咐?”
月九龄想了想,“一家一家查太费时费力也太慢了,查四月十八之前的。”
江聪:“为何是四月十八?”
“刘氏被杀是三月十五,上个月只有二十九天,而今日是四月初二。”
所以这两桩案子间隔十五天发生的!
江聪想起黄莺反复说的那句“没时间了”,细想之后恍然大悟:
“你认为凶手杀人是有规律的,他杀人都会间隔半个月,今天是四月初二,半个月后就是四月十七,但根据黄莺方才的话,不排除他会提前动手,所以四月十八之前他都有可能会再次行凶!”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对此发表感叹,就听到月九龄摇头说:
“不,是因为十五天是他最大的期限。”
肖力越听越糊涂了,出声问:
“什么最大期限?”
“不杀人的最大期限。”月九龄声音很平静,众人却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
“连环杀人凶手一旦开了杀戒很难停下来,而且之前的杀人手段也无法满足他了,他需要升级作案手法或缩短作案时间来获取更多快感,这也是连环杀人凶手很难在世间隐匿自己的原因。”
许久,众人都没有出声,大牢里静得能听到风在走道穿过的轻微声响。
肖力咽了咽口水,“所以抄了明空会后的半个月里我们都找不到他的踪迹,而他就在那个时候突然跑出来灭刘氏的口,然后又不知销声匿迹了半个月,今天再出现在大牢里……”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臆想,说到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然后才接下去说:
“其实他不一定非要灭这三人的口,杀她们是因为他必须杀人!”
众人不由地在这阴森森的大牢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九龄却没有出声肯定这个说法,但也没有否定。
肖力猛地抖了一下身子,似乎想把身上竖起的汗毛抖落了,清了清嗓子打破寂静,强制自己冷静地分析:
“但这毕竟只发生了两次,也无证据佐证,尚不能作为调查的前提,郡主可还有其他更有力的依据?”
月九龄偏头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淡淡道,“直觉。”还有那个人的自大。
肖力:“……”他就不该有所期待。
其实有,但月九龄无法跟他们说明,十五天不只是那个人现在杀人的最大间隔,也是他一年前的。
一年多的时间,他没有收敛也没有缩短杀人的间隔,说明他自制力与忍耐力又增强了。而这一年里,除去教唆他人行凶外,他至少亲手杀了二十四个人……
突然,月九龄被阴湿血腥的空气呛了一口,忍不住咳了起来。
江聪见她脸色更加煞白力,当机立断:
“先按郡主给出的范围查,节省时间,其他查到了再说。”
手下领命转身,他又转向已经顺了气的月九龄,略带歉意道:
“今日劳烦郡主来劳里遭罪了,花剑替我送郡主回府,有消息我立即派人去竹心院告知。”
“好。”月九龄没推脱,颔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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