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牢出来,过崇德门,往东南大同街去,刑部,大理寺,顺天府的三班衙役佩戴着刀剑,挥舞着棍棒,如猪狗般驱散围观的百姓,案情已明,旨意已定,囚车压着案犯,前往菜市口斩首。
李同站在崇德门楼之上,看着如长龙一般的囚车队伍,久久没有走完,不忍道:“刘正福,这些有多少是无辜之人?”
“陛下,俗语云:千里为官只为财,这些贪官污吏及其家属,平时所穿所用皆是民脂民膏。既然那样做了,就要想到暴露之后,所要承受的株连的后果。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李同瞥了刘正福一眼,心想: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莫大的讽刺。不过有这等觉悟,倒是提醒了他,若是处理此人,必用雷霆手段,此乃亡命之徒,当断不断必遭反噬。
“回宫吧。”李同叹息道。
日正当空,头颅落地,血流成河,刚到上书房门前的李同突然心悸,龙气翻腾,回望那方,只见怨气冲天,遮天蔽日。
“这是怎么回事?”
那晚,吸收龙气,灵魂同化为龙魂之后,在无尽虚空之中,悟及天道,所以他能目视万千变化,看破气之法门。但凭他那没有天道认可的野生龙魂,根本勾不起皇气的反哺。因为知识的缺乏,他想不到没有皇气镇压的大胤王朝,如此大案,必将催生许多怨灵。今晚子时,阴气最盛,必将国都不宁,百姓难安。
上书房中,肖孟与郑铎早已等候。
郑铎道:“启奏陛下,大案已结,此次,臣等共抄得白银约三千一百万两,黄金三百万两,珍宝百余车,房产田地尚在统计。”
“这些蠹虫!”一场大案下来,国库瞬间充实,李同却愤怒不已,这才处理了这么一点,就搞到这么些钱。可见全国上下多少官员鱼肉百姓之能,令人发指。民不聊生,怪不得反贼四起。更让人绝望的是,吏治腐败如斯,可谓积重难返,杀则朝中必乱,纵则国家必亡。
他想到明末崇祯皇帝的无奈,与他何其相似,如此局势,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肖孟上前奏道:“奴婢已将所有家私交予内务处置,并劝解霍山,刘正福两人一并交出。”
李同欣慰的点点头,道:“你有心了,值此国难之际,用兵赈灾都需要钱粮,你们急朕之所急,想朕之所想。朕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朕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衣食住行,你等还是要留下的。”
“奴婢等人身在宫中,所吃所用皆是陛下赐予,哪用得着花钱。陛下待奴婢甚好,奴婢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郑铎在一旁听得诧异,冷汗直流,这是什么操作?这几个只进不出的贪货竟然主动交钱?而且还是全部?这在他面前说干嘛?皇帝难道是想让他们也自觉捐点?
肖孟也是肉疼,可是形势所逼,自从那一战见到皇帝的手段之后,他们连一点反心都不敢起了。同时陛下赏赐他那法门,练过之后,确实神清气爽,玄妙无穷。钱可以再赚,没命就都没了。
“陛下,老臣也愿意为陛下分忧。”郑铎思虑良久,咬牙勉强道。
“哦?”李同看过去,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含笑道:“郑爱卿愿意为朝廷分忧,朕甚为感动。不过您们不比他们这些奴婢,有宫里养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车马交通都要自己花钱,还是算了吧。”
“陛下体恤臣工,老臣感激涕零。但朝廷有急,陛下有忧,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管?实在有悖君臣之义。”
“好!”李同拍案而起,亲自过去将郑铎扶起,眼中挤出几滴热泪:“朕有爱卿,国之大幸。这样吧,由你牵个头,号召满朝文武捐银赈灾平叛,就起名叫作‘尽忠银’,凡是捐银的朕都登记在册,赐予锦帛藩旗一件,上书忠君爱国四个大字,以供后世瞻仰。”
“这个……”郑铎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这是挖坑让他跳啊!这是得罪人的事啊!他颤颤巍巍的看着皇帝那充满欣慰和期盼的脸,竟也落下老泪:“臣,遵旨。”
肖孟连忙低下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倒霉的人最喜欢看别人一起倒霉,道:“郑阁老果然是国之干城,奴婢甚是佩服。”
在一派君臣祥和的气氛中,郑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上书房,凭栏而望,瑟瑟秋风吹乱他花白的胡子,夺人钱财等于害人性命。此召若是传出,不晓得有多少人要在背后戳他脊梁骨,骂他老匹夫。
“陛下,你这是陷老臣于不义啊。”他喃喃自语道。
李同看着郑铎离去的背影,拿起桌上的茶水亲亲抿了一口,偏头吐出茶沫儿,道:“你刚刚失态了。”
肖孟谄媚道:“奴婢也是敬服陛下英明,想到让郑铎去办这件事。”
李同摇头道:“朕也是无奈之举,到处都在等银子办事,总不能再去剥削百姓吧。”
“陛下仁德。有些朝廷官员平日里一道菜的花销都够数口之家吃一个月了。他们有的是钱,只是不舍得拿出来而已。这郑铎在外面连轿子都舍不得坐,可是回到家中有十几位娇妻美妾轮番伺候。他有个怪癖,专好骑人,每晚起夜,都得由少女如骡马一般趴在地上,驮他前去,一夜七八次,呵呵,好玩得紧呢。”
“玩人丧德,玩物丧志,看来这郑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同看向肖孟,质问道:“你对这些官员的私事知道的很清楚嘛?”
肖孟连忙解释:“奴婢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李同没有理他,转而道:“你叫霍山与刘正福交银子,他们愿意?”
“为陛下分忧……”肖孟张口就来。
“住口,别老是说这些奉承话!是你逼他们的吧?”
“不,不是,奴婢等人是陛下的财产,奴婢的就是陛下的,为陛下尽忠是奴婢等人的本分。”肖孟嘴上否认,事实上他确实威逼一番,自己倒霉,怎么能放过那两个家伙。
“既然如此,你便将那功法给他们俩,你们一起修炼。”
“陛下……”肖孟不愿意将那么宝贝的功法与别人分享。
“不得藏私!你们练成之后,朕有大用!而且,朕这里也不止那一门功法。你若做的好,朕自有更好的给你。”说着,李同使出一招隔空探物,一个花瓶吸入手中,内劲一震,将之化为粉末。
肖孟见之,惊喜道:“谢陛下隆恩!奴婢自当尽心竭力。”
其实李同给予他的《葵花》也是阉割过后的版本,速成的功法,以快为主,却失去巧劲,配剑使用才会有不错的效果。
他曾看过几次御前侍卫的比斗,这个世界世俗之中的力量也在于气,通过一些简易的练气法,锤炼自身,加强身体的力道,修炼极为复杂,并不及武功内力来的神奇和快速。
他想要将武学在这个世界传播开来,让凡人提升实力。根据比较,武学的极致可以到达修仙筑基期的顶峰。不要小看这个概念,这个世界灵气充沛,所以人体质明显比之前武侠世界的强的多,练武奇才更是多不胜数。修仙者却需要千挑万选!到时候,自己有百万相当于筑基期的武士,便可纵横天下。
人心所向,天下谁会反!
武力横扫,天下谁敢反!
同时,从这个世界来看,大胤国地处偏僻,环境封闭,所以没有什么仙家势力干预世俗,有且只有一个国师,还是个不管事的主。但是这个世界不止大胤一个国家,甚至有些地方仙家直接控制朝政,奴役民众,以建造所谓仙国。
肖婉是妖族派来的,国师是仙家门派的,还有那隐藏在黑暗之中,两次谋划行刺的魔修。李同不能保证,自己如今面临的困局,是不是也有这些势力从中作梗?但以后肯定还要与这些人打交道,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无所畏惧。
蝼蚁啃大象,老子打不过你,就凭人多!这是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先训练一批拥有内力的太监,这些残缺之人,心狠手辣,只要恩威并施,让他们明白皇帝才是唯一的依靠,便不会轻易背叛。
其实肖孟等人并非最好的实验对象,他们有愚弄皇帝的前科,但平衡朝局需要他们手下的势力,时不我待,与其重新组建班底,不如借鸡生蛋,至于控制力的保持。
李同拿出一枚丹药,丢给肖孟。这是根据三尸脑神丹改造而成,取名六神无主丹,可以增强功力,所化功力又都带有毒性的丹药,一旦服用,根深蒂固,毒发之时,全身犹如万虫撕咬,神志全失,有缓解之药,但要解毒只有吸功大法和他现在的无极功的纳字决。他前世横扫武林就是靠它制造高手和控制手下。
“这是增强功力的丹药,你服下去。”
肖孟接住丹药,迟疑的不敢服用,但在李同目光逼迫下,一股股强大的威压告诉他要么吃,要么死!肖孟最终服下了丹药,才修炼一天的内力,突然疯涨起来,一炷香,竟达十年之功。
肖孟喜道:“谢陛下恩典!”
确认肖孟服下丹药,李同又拿出两枚,递给他,道:“这里还有两枚,你去给霍山与刘正福,不要偷吃。你修炼朕的功法,自然要付出代价。你看你胳膊上从手腕内侧是不是有条黑筋?“
肖孟一看:“没有啊?”
李同笑道:“你运功试试!”
肖孟微微运功,手腕处立时出现的一处经脉立时变成黑色,浑身发痒,剧痛袭来:“陛下饶命啊!”
李同冷眼旁观着,这是服用丹药之人必须承受的一次痛苦。
半个时辰之后,肖孟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大小便通通失禁。
李同擤了擤鼻子,掩住道:“黑筋蔓延到手肘,便会再次发作,痛苦十倍。朕有解药,半年赐于你一次。以后只要尔等实心用事,朕不会亏待。”他一边说着,一边离开这恶臭之地。
“早知道就叫他滚到外面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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